那是一只巨大而丑陋的家伙,正常的眼光已经无法直视它的个头了,此时面对它的弗里曼竟需要仰起头才能看到它的全身。在两条像人一样直立的双腿上,支撑着一个诡异的身体,两条细小的前肢上像鹅一样长着蹼与尖爪,鱼头一样的三角形脑袋两边时不时地如同鱼腮一样伸缩开合,而那根被弗里曼截断的鲜红舌头剩下的部分,此时不停地****着它脑袋上一双泛白的死气沉沉的,就如同是两颗大西瓜一样眼珠。
“这是。鱼,还是人?”
这半人半鱼的怪物究竟是怎样疯狂的造物?弗里曼不由的在内心里问到。
但下一刻,他却被一股刺鼻的气味几乎熏晕过去。原来在那家伙绿褐色的皮肤上,斑驳地分布着像癣菌一样的鳞片,而鳞片脱落的皮肤上则鼓着不同大小的脓包,时不时还从上面分泌出粘稠浓密的液体,一股一阵腥臭与腐烂气味交杂恶的臭正不断弥漫开来。在那令人恶心的粘液里,似乎还黏附着一层密密麻麻的东西——
弗里曼不由的胃里一阵翻腾,那竟然是许许多多人类的残肢碎尸,被它背上的粘液所黏住,仿佛是作为它身体的一部分,这些残肢碎尸就这样毫无遮拦的密布在这么一个疯狂丑陋怪物的背上,如同活生生的噩梦一样刺激着场上每一个人原本就脆弱的神经。
“妈呀!怪物!”
铁桥上的人们看到眼前一幕都吓得动惮不得,不敢前进半步。而看台上却响起了疯狂的叫喊,夹杂着一声声口哨声,就如同即将看一场另他们期待依旧的决斗一样,弗里曼往上一看,巴尔洛正面对着自己,而他的脸上依旧是那期望着的狰狞笑容。
“想看我成为它背上的一员?”弗里曼盯着巴尔洛,自言自语道。
这一刻,他的声音几乎是颤抖的,在他的额头上,也流下了滴滴的汗珠。面对这样一个巨大而可怖的存在,弗里曼知道他此时切实感到了空气中传来的丝丝恐惧,但他内心深处理智却在此时不断提醒着他,绝对不能让这恐惧将自己控制,当一个战士在战场上面对强敌的时候,血管中流淌的绝对不能是恐惧的冷血,因为这份冰冷让你手脚迟钝,动作僵硬,从而让死亡如风一样到来。
“不好意思,你们的宠物,今天将要被我痛宰!”
弗里曼横刀指着鱼人,转头对着看台上大声喊道。
“喝!!!”
弗里曼大吼一声,这一吼,他感觉到他浑身的筋骨肌肉都迅速的运转了起来,他感觉着自己快速跳动的心脏和粗重深邃的呼吸,身体如站在万仞巨崖边一样随时可以一跃而下碾压一切。
“愤怒,战斗的愤怒,虽然只是暂时的,但却能带来安全感。运用这份暂时的力量,去面对迫在眉睫的威胁,纵然份汹涌之下便是脆弱的冰层。”
巴尔洛低下眉,望着弗里曼的身影,轻笑着自言自语道。
“你果然是个战士,但你也只能做到如此罢了。”
伴随着那一声大吼,弗里曼的身体也迅猛的动了起来,面对着如此超乎常理的怪物,弗里曼左手握住一根长枪,而右手则握了一把他惯用的长剑发动了进攻,径直飞速直奔身形巨大的鱼人正面。而就在人们以为弗里曼会与怪物硬碰之时,弗里曼突然以左手一甩,借助奔跑的加速,将手中长枪朝着鱼人头上的大眼掷去。同时身形一偏,委身向一边闪去。
长枪脱手而出,直冲鱼人两眼正中而去,左手的臂力加上加速奔跑的助力,这一击有着比之前有过之而无不及的力量,然而当长枪还在空中飞到一半的时候,只见鱼人大嘴一张,那根令人作呕的舌头乍然飞出,速度之快竟已快到了肉眼无法捕捉的地步,弗里曼的铁长枪被那一道红练一擦,顿时便被打折弹飞——毫无疑问,这家伙的舌头拥有更大力量,纵然弗里曼的臂力远超常人,还是完全无法与它相比。然而这攻击并没有结束,就在那家伙的注意力被弗里曼扔出的投枪所吸引之时,弗里曼已然趁机冲到了鱼人侧面的身体下方。
“哦?先发制人,佯攻起手,有点意思。”巴尔洛道。
在运用战术创造出的决定胜负的一刻,弗里曼瞳孔急剧放大了,就是这么一瞬间,弗里曼紧握长剑,就势朝鱼人左侧小腹横扫砍去,力量之大足以断骨,然而他却砍了个空。
“什么!?”
在这种力大势沉的动作落空造成的硬直之下,弗里曼心里瞬间感觉到了危险,他来不及抬头望向上方,便勉强一扭剑锋,向后一滚,因此闪过了从上而来的急速而致命的一击。
轰地一声,鱼人从半空中直接双脚踩下,荡起的尘土如冲击波一样向四面扩散而去,如果弗里曼不是多年战场经历养成的潜意识反应,此时恐怕已经被踩成了肉饼了。
“这家伙。”
这样的反应速度,虽然一样是非常理的存在,可是眼前这个鱼人不像魔化的西蒙那样只是个大块头,它除了力量和韧性之外,还不缺乏敏捷速度,这家伙不是另一个西蒙!
躲过一下致命一击后,弗里曼连忙从地上站起身,双手握紧长剑,紧紧盯住眼前这怪物转过头来,对着弗里曼张大了嘴巴,似乎对没有踩中弗里曼而感到好奇,但随之它嘴巴边的鳃鳍直立了起来,像两片树叶一样扇动着,从它的喉咙里发出一连串奇异的“咕咕”声音。
“不好!”
一道白色的水柱毫无预兆地从鱼人口中直射而出,不偏不倚,正正打在了他身上,手中的长剑在一刹那被脱手击飞。整个人没有任何抵挡,就像一个牵线的人偶一般,弗里曼被一股巨大的力量带飞到了半空。
铁桥上的人们集体发出一声惊呼,他们看到弗里曼被鱼人的水柱喷射击飞到了十几步远的地方,然后重重地跌落在了地上。而那家伙似乎并没有趁胜追击的意思,它伸出舌头,依旧站在原地,满意地舔了一舔那双硕大的眼球。
看台上顿时响起了那帮看客们的嚎叫,刚才的一幕让他们神经亢奋,兴奋异常。而另一边铁桥,则被马上焦急的情绪瞬间笼罩了,他们揪心地死死盯着远处的弗里曼,祈祷之声此起彼伏,期待着他马上重新站起。
“站起来,站起来,,,”
然而,那个男人无力地摊在了一洼水渍里,浑身湿漉漉的满是亮亮的黏液,一动不动没有了任何的反应,他究竟活着,还是,已经被那怪物的一击杀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