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翌日上午十点,慕容的手机响了。接通后那边传来安适的声音:“早!我是安适,你起床了吗?”
“是的,早!你现在过来吗?”
“我就在你楼下!”
她吃了一惊,忙走到窗前向下看,安适斜倚在车前正朝这边望,看到她,扬起手打了个招呼。这令她再次有种不真实的感觉,若不是她肚子正饿得咕咕叫,她还以为自己在做梦呢!
“那就请上来吧!待会见。”说完她挂了电话。
三十秒后门铃响起,她开了门,见他提着两个购物袋,不禁皱眉,“你这是干什么,可别告诉我这里面全是安定!”
他笑问:“不请我进去吗?”
她闪身请他进来,关上门,又说:“我不习惯无端接受别人的礼物!”
“是些蔬菜水果之类的。”他笑着说,“你吃过早点了吗?”
“还没有,我早上只喝杯咖啡就行了。”
她的回答令他皱眉,“睡眠不好,不要喝咖啡;不吃早点对身体也不好。”
慕容不耐烦地一摆手,“唉!你们这些医生真要命!”
他看着她忍耐地说:“我也没吃早点,可以借用你的厨房吗?”
她顿时眼前一亮,想起昨晚的美味,不禁偷咽起口水。她笑得很灿烂,便不计较他买了这么多东西,毕竟巧妇难为无米之炊嘛!“当然可以,而且随时乐意提供。”
安适一边将袋子中的食品分门别类地放入冰箱,一边问她:“你喜欢什么样的早餐?西式,中式?”
她毫不掩饰地说:“无所谓,越快越好!”
她的坦率令他发笑,“那就西式好了。”
他拿了些所需的材料,慕容跟他一起进了厨房,问:“我帮你做些什么呢?”
“不用,谢谢。”他微笑着做了个“请”的手势。
她不禁嘀咕:“有没有搞错,这里是我家耶!”
不过,她还是乖乖地出了厨房去收拾餐桌,心想:不用亲自下厨就有营养美味的早点可以享用,真是件令人心情愉快的事啊!
五分钟后,安适把早点端到餐桌上,每人一份火腿煎蛋,两片烤吐司,一份水果沙拉。给她的是杯热牛奶。她泡好的咖啡便理所当然地归了他。
慕容瞄了他一眼,一边切着火腿,一边说:“你是‘只许州官放火,不许百姓点灯’啊!”她稍作停顿,又问:“你懂什么意思吗?”
安适啜口咖啡,“我在国内念到大二,中文程度不像你想象的那么糟!”
“是吗?那我以后在你面前说话也不用那么累了!”
“早餐合不合胃口?”
“如果你想改行,可以考虑开饭店。”
“承蒙夸奖,不胜荣幸。”他微笑着说,“我听你们女人常说‘要抓住一个男人的心,首先要打通他的胃’。是这样吗?”
“错!这话是男人说的,古龙小说里写的。不过我个人认为,如果打通他的胃就能抓住男人的心,这说明那个男人的心志还停留在哺乳期。”
她吃完早餐叹了口气,“再没有比能享受一顿美味的早餐更让人愉快的事了,这会令我有一整天的好心情。”
“不怕因为美食而失心吗?”他开玩笑似的说。
慕容斜了他一眼,傲然说:“别指望一顿早点我就可以嫁给你,大叔!”
安适不在意她的语气,仍然只是微笑。
“接下来一个下午准备做什么?”收拾好杯盘,安适沏了两杯热饮端到茶几上,顺便问她。
“若不是你今天来,我本打算睡一天的。”
“那是我扰人清梦?”他说着从口袋里掏出一只小巧的磨砂玻璃瓶给她,“里面是七颗安定,每天一颗,睡前半小时服用,如果需要,下周我再帮你拿些过来。”
“不用麻烦,我可以自己买的。”
“这类药还是在医生的指导下服用更安全吧!”
她看了看手中精致的瓶子,这个小瓶子本身就是个令人爱不释手的礼物。她笑问:“该怎么谢你呢?”
他想了想,说:“一起看场电影,怎么样?”
“拜托,都中午了耶!再说,有什么好片子非得去电影院看不可呢?”她察觉到自己的语气有些不对,赶快又说:“对不起,我的意思是在家看也是一样的, 我从网上下了不少片子,你喜欢看哪种?”
“我比较喜欢以前那种老电影……”
不等他说完,慕容猛地拍手,“英雄所见略同!我去拿电脑……”
“先不用忙,下去采购些零食,怎么样?女孩子不都喜欢边吃零食边看电影吗?”
慕容看着他,惊讶、佩服之余还有些欣赏,“你该不是宝玉再世吧?”
他讶然一挑眉,“噢?”
“很善解人意啊!”她微笑着很诚恳地说,“认识没多久,我们却好像已相交多年,我觉得做你的朋友是件不错的事,真的。”
我并不想只做你的朋友!安适心想,却没有说出来。
两人都不想走远,就去了校园里的超市,买了两盒微波爆米花和牛肉干、鱼片、蜜饯之类的小食品,选饮料时慕容要可乐,她的理由是爆米花配可口可乐是正宗的美国式影院食品,要帮他重温国外的生活;安适却因可乐中含咖啡因不利于睡眠为由反对。由于他的坚持,她只得妥协,在他的建议下拿了四大瓶露露。到了收银台,她坚持要付款,安适又说自己不习惯女士买单。争执的结果决定采取AA制。
收银员找了零钱,一边打包,一边笑着说:“小姐,你男朋友很疼你的哟!”
慕容一听就瞪起双眼,安适忙声说“谢谢”,拉起她快步走出超市。
刚走出来,慕容忙挣开他的手,问:“为什么不让我解释清楚?”
“你想怎么解释?说我不是你男朋友吗?”她这样急于与他撇清关系,让他心里有些不快,却忍耐地说:“遇到这样的误会解释倒像欲盖弥彰,人家会以为你在闹别扭呢!你别在意,好吗?”
回到家里,安适将买来的零食放在一边,拿了两瓶饮料到厨房加热,顺便做爆米花。慕容则把茶几收拾好,拿来电脑放在上面,接上移动硬盘和电源,一切准备就绪,她打开专门放置电影的文件夹,问:“你喜欢看谁的电影?”
他看到“电影”文件夹下的每个子文件夹都是以演员或导演名字命名的,想必是他们的作品集。再看磁盘容量,整整60G,占了整个移动硬盘容量的四分之三,微笑着说:“你这里够一个小型的影视博物馆啦!看什么呢?伊丽莎白·泰勒的《埃及艳后》,怎么样?”
她点了点头,“这部史诗般的巨片,真是百看不厌!”她看了他一眼,边打开文件,边笑着摇头,“男人啊!是不是都喜欢泰勒这样妖艳的美女呢?”
他将爆米花递给她,微笑着说:“我倒是更欣赏奥黛丽·赫本的清纯和琼·芳汀的淑女气质。你看,饰演安东尼的理查德·伯顿很帅,不是吗?”
两人相视一笑。
因为电脑屏幕小,而且是液晶的,错开角度,画面效果就会很不好,所以两人坐得很近,好几次两人的身体不可避免地密切接触,都令他感到全身颤栗。他不着痕迹地向旁边挪了挪,转过头看她,她浑然不觉他的神情有些异样。
她靠在沙发上拿个靠垫当抱枕,边吃爆米花边看影片,表情动作随情节的发展而变化。她专注的样子令他感到有趣。有那么一会儿,他的目光从屏幕上移开就这样看着她。她则全神贯注地投入到剧情里。
许久,慕容才回到现实中来,丢开靠垫和空的爆米花盒,抽了张纸巾沾了下盈泪的双眼,感叹道:“完美的爱情都是悲剧!”
“的确,从梁山伯与祝英台到罗密欧与朱丽叶,哪一段刻骨铭心、千古传颂的爱情故事不是以悲剧收场?如果只有以悲剧收场才算得上完美,我想人们应该不介意自己经历的爱情略有瑕疵。”他微笑着说,“好了,小姐。你这样的反应倒让我想起一句话来:‘看戏掉眼泪——替古人担忧’!”
她不满意地说:“你就没受一丝感动吗?”
“感动是一回事,可别让它影响你的情绪。”他看了下表,“差一刻五点,你饿不饿?”
她不禁长叹口气,“这时候问这个问题真是焚琴煮鹤,大煞风景!医学院毕业的人都像你这样缺乏浪漫细胞吗?”
“从事艺术设计的人都像你这么多愁善感吗?”他笑着问。
她不甘示弱,“口才很好啊!干吗不学法律当律师呢?”
“我家已经有两个当律师的了——我大妹安宁和小弟安宇都是律师。”他微笑着说,“看来你已经从影片带来的感动中恢复过来了,心情好些了吗?一起去吃点东西怎么样?我们可是十点左右吃的东西,你难道不饿吗?”
她看看时间,说:“五点钟,去喝个下午茶怎么样?”
他想了想,“去俱乐部吧!我每天下午都去健身房,反正你也有时间,那就一起去吧!”
“真的可以?”她有些跃跃欲试。
“当然可以。”他笑着说,“网球怎样?”
“哈,那可是我的强项!”
“是吗?我大学时可是学院网球队长哟!”
“医学院的网球队长又能如何?”她斜了他一眼,“得了,吹牛又不用缴税。”
“待会儿较量一下,怎么样?”
她本来还有些犹豫,因为俱乐部大都是会员制的,她不是会员却跟他一起去,怕会给他带来不必要的麻烦。他挑衅似的语气倒激起她的好胜心,这时若说不去,他只当她是怕了他呢!岂不让他看扁了?她傲然说:“那就球场上见高下!”说着伸出手来。
安适会意,伸手和她一击掌,微笑着说:“快去换衣服吧!”
于是他们去了中山南路的一家俱乐部,那里距慕容工作的地方约有两站路。一起用完茶点,在安适的建议下休息了二十分钟,他们这才来到网球馆。开始只是热身,半场过后才算开赛。连战三局打成平手,两人的球技不相上下,经过这番剧烈的运动,消耗了大量体力,慕容的疲态隐约可见。安适却浑若无事。
休息片刻,她恢复体力,约定再战三局,非要分出高下不可,这时,因为时间关系已有不少人陆续离开,又三局过去,慕容险胜,这反而令她生疑。接过他递过来的饮料,看到他眼中蕴含的笑意,她恍然大悟。
她气不过想要再战,又怕体力不济。知道他正是因此才有意相让,明白他的用意也就对他生不起气来,狠狠瞪他一眼,而他则耸耸肩,笑得很无辜。
在盥洗室洗去运动后的一身疲倦,换上干爽的衣服,感觉又似生龙活虎了一般。两人都不想在俱乐部用餐,安适开车带她来到虹桥路的一家餐厅里。慕容没注意餐厅的名字,而是习惯性地用品评的目光审视着这里的装潢,大概学习、从事艺术设计的人对一切设计都感兴趣。
餐厅用蔓藤植物、木质栅栏和浅色碎花布窗帘装饰,地板是形状不一、深浅不同的各种绿色木板拼成。墙上挂着草帽,角落里摆着木质酒桶,灯光柔和明媚得如初春温暖的阳光,背景音乐是老式唱片机播放的一首民谣风格的外文歌曲,营造出某种乡村的、怀旧的异国情调。餐桌上铺着绿白格子图案的亚麻桌布,摆在中间的粗陶罐状花瓶里插着一束不知名的淡黄色小花,旁边是精致的调味瓶和粉红、淡黄两色餐巾折成的蝴蝶结。
她注意到了每处的细节,这家餐厅的确与众不同。
她再次环顾四周,满意地点了点头,说:“我从不知道这里有家气氛这么好的餐厅。”
“我也是偶然发现的。”
头戴白色三角巾、身穿鲜艳印花长裙和白色围裙的女侍者给他们送来了水和菜单。他问:“要点什么?”
她浏览一下菜单,点了一客小牛肉和通心粉。
“汤和甜品呢?”
“客随主便。”她不好说她对西餐点菜不太熟练,而且这里的价位也令她心虚。
他微笑着看了她一眼,帮她点了汤和甜品,又给自己点了菜。侍者走后他问:“不喜欢西餐吗?”
“喜欢,但嫌麻烦。”她笑着说,“我们的行头好像与这里的环境不太协调嘛!”
“是有一点。不过谁也没规定穿运动装就不能进西餐厅啊!”
侍者送来了开胃菜和餐前酒,是海鲜和一种淡淡的白葡萄酒。她尝了一口,有点像香槟,就说:“待会打车回去吗?那你的车怎么办?”
“为什么这么说?”
“你不是酒后不开车的忠实奉行者吗?”
想起第一次送她回家的情形,他笑了,“这酒很淡,少喝一点没关系的。”
侍者又送来了汤,然后是主菜。他们都饿了,静静地吃着。
不一会儿,侍者过来撤掉了餐盘和刀叉,又送上甜品和相应的餐具。他的是香草冰淇淋和卡布其诺,给她的是蛋奶布丁和薰衣草奶茶。
“这就是你昨天问我喜不喜欢薰衣草的原因吗?”她问。
“也不全是。”他微笑着说,“薰衣草有镇定安神的作用,也有助于缓解疲劳。刚才的菜还满意吗?”
“很满意。你的厨艺也不错啊!你有学过烹饪吗?”
“没有。我平时大都自己做饭,久而久之就熟能生巧了。”
“其实一个人大都不愿自己做饭的。我就很少自己做。”
“我有点小小的洁癖,很少在外面用餐。”
“唉!医生的通病啊!”她不由得感叹。
他微笑着说:“也许吧!这里的起司鳕鱼排很不错。下次一起来尝尝吧!”
“我不想强人所难。你不是很少在外面用餐吗?”
“我对这里的印象还不错,要再来一份甜品吗?”
“不用了,谢谢。”吃完餐厅免费奉送的果盘,她看了下时间。
他问:“要回去吗?”
她点了点头。他于是招来侍者结账,她也同时拿出了银行卡,“我说过请你吃饭的!”
他微笑着说:“我也说过我不习惯让女士买单。”侍者接过他的卡去结账了。她没再坚持,这里不比校园里的超市,争执起来会很尴尬,尽管他的做法让她很不愉快。
一路之上谁也没开口。下车之前,她很郑重地说:“我想最好明确地告诉你,我不喜欢朋友交往中掺杂太多金钱色彩,你明白我的意思吗?”
“我明白。”他笑着说。
“这没什么可笑的。”她不禁皱眉,“我和朋友们在一起时都是这样,我以为你在美国那么长时间应该理解和习惯的。”
“是的,我理解。顺便问一句,你和安逸也是这样吗?”
“当然。为什么这么问?”
“我们是兄弟,要一视同仁嘛!”他稍作停顿,微笑着又说:“如果今晚的事让你不快,我向你道歉。”
“还要保证下不为例!”
他笑着说:“Yes, madam。”
她这才笑了,调侃似的说:“被敲去一顿大餐还要道歉,不觉得冤枉吗?”
“是啊!我感觉比窦娥还冤!”他笑着回了一句,先下车去给她开了车门。
她下车深深吸了口冷空气,微笑着说:“不管怎样,谢谢你的晚餐。我好久没度过过这么愉快的周末了!”
“我也是。”他微笑着,低声感叹:“可惜美好的时光总这样易逝!”
她心中怦然而动,抬眼望着他,目光交汇时,他的眼神令她迷惑。她想起昨晚道别时的轻吻,脸上有些发烫,一时间她以为他又要吻她,但他没有。两人相互道过晚安然后各自回家。
之后的几天里,安适来过几次电话,是朋友间的关怀和医生的嘱咐。接电话时,慕容能感觉到他的语气总是格外的温和亲切——信号转换可不会产生这样的通话效果。
事后她似乎有些了然,心中也就稍有些不安,但只在瞬间就把这些抛开了。她有个类似《飘》的女主角斯佳丽的习惯——有些事以后再想吧!然而她平时太忙,根本没时间考虑学习、工作以外的事,回到家已经筋疲力尽,躺到床上刚一动心思,不一会儿就安然入睡,且拜他所赐一夜好眠。一周时间就这样过去了。
周五午餐时间,她接到他约她见面的电话,她回说下午有个重要的会议,她犹豫着答应他晚上见面。下班时又接到他的电话,说他已经在楼下。她挂掉电话,收拾东西的动作加快了,她可不想又害他被罚款。同事笑问她是否忙着与新的男朋友约会。她想起他的话,只是笑了笑没有解释。
他们一起去了上次去过的餐厅,下车前慕容再次强调了“AA”制的原则。点过菜,侍者走开了。
他微笑着问:“近来过得怎么样?”
这是朋友间常有的问候。她自然地回答:“还好!你呢?”
“也还不错。”他说,“你气色不错,睡眠好些了吗?”
“好多了。”她微笑着说,“这还不都全是你的功劳?多谢了。”
“不客气。”他从衣袋中掏出一只小小的常见的药袋给她,“给你的药。”
她接过来,说了声:“谢谢。”看了看袋子,从中倒出一粒托在手心里。
他见状,赶忙说:“这次和上次的那种不太一样。”
“是吗?”她仔细看了看白色的、绿豆大小的药片,上面有“安定”两个字,“我倒看不出来。不过上次那药我也没看,也就无从比较了。”
“药物的区别不在外表,最主要的是其有效成分的不同。”安适微笑着说,“看来你挺信任我的,吃药前也不仔细看看,万一我别有用心呢?”
“难道要像注射青霉素前一样做个‘皮试’?”她笑着说,“我的确很相信你,不过我并不是对每个认识不久的人都这样的。”
“这么说来你对我是另眼相看?”他笑意加深了。
她郑重地点头,“不错!想知道原因吗?”
“如果你愿意说的话。”话虽如此,可他并不是无所谓。
“因为你是安逸的大哥。”她似笑非笑地瞅了他一眼,“听过那句话没有?‘跑得了和尚跑不了庙’!”
原来如此,说实话,对他来说这答案有点伤人。
慕容见他神色有些异样,便笑着安慰他:“生气了?开个玩笑嘛!你不是说过我们是朋友吗?朋友间就应该相互信任嘛!我可是把你当好朋友的。”
“也是因为我是安逸的大哥?”
“不全是这样。”她想了想,很认真地说,“我当你是朋友,并不因为你是安逸的哥哥——我也认识安然,那仅仅是认识而已。而我们,认识时间虽然不长,但相处得很愉快,而且你挺关心照顾我的。你和安逸一样,都很容易让人产生好感。我对你很有好感,话又说回来,如果你不是我好朋友的哥哥,我们也不会这么快就成为好朋友的。”她喝了口水,不明白自己为什么说了这么多,却不愿深想下去,就习惯性地把问题先抛开了。
这时菜来了,是起司鳕鱼排,闻着香味就已令人食指大动。她尝了一口,滑嫩鲜美,回味无穷,不禁感叹:“无上美味啊!”
安适微笑着说:“和你一起用餐是种享受,只是看着你就会令人胃口大开!”
她不禁皱眉,说:“这种赞美我可不喜欢!不过,总比说一看到我就倒胃口好些。我该说声‘谢谢’吗?”
“别难为你自己了。”他笑着说。
过了一会,他又说:“不知为什么我忽然想起一句成语。”
“说来听听。”她很感兴趣,不是对成语,而是对他可能出现的语法错误。她微笑着,目光中闪过一丝狡黠的神采。
安适轻易就看出了她的心思,他微微一笑,目光炯炯注视了她好一会,才轻声说:“秀色可餐。”
慕容心中像是漏跳了一拍,啜了口甜酒。这饭后甜酒和果盘都是免费赠送的,分量少少的,但这份殷勤的确令人满意。餐厅的经营者很懂得顾客心理。现代科技如此发达,人们不需要为季节操心,白色瓷盘里摆放着四时鲜果:红的草莓,紫的葡萄,绿的猕猴桃,黄的哈密瓜,水灵灵的无比鲜艳。
她避开他的目光,看着果盘,轻声说:“是啊,的确‘秀色可餐’!”她叉起一颗草莓,玩笑似的在跟前晃了晃,这才吃下去,对他微笑着。
安适知道她明白他的暗示,却巧妙地忽略了,只会心地一笑,没有再说什么。
吃完水果,慕容看了看表,他问:“要走了吗?”
她微笑着说:“时间还早,我想再坐会儿。你呢?”
“我也没什么事。”他招来侍者,撤掉空的酒杯和果盘,又要了杯热可可,她则要了杯薰衣草奶茶。她这一说他才想起什么似的,拿出一个包装精美的盒子递给她,笑着说:“先别忙着拒绝,打开看看总可以吧!”
她打开包装,里面是两个试管样的淡紫色磨砂玻璃瓶,是香水。她不禁笑了,“你在国外那么长时间,难道不知道送女人香水代表什么意思?”
“不是香水,是纯正的薰衣草精油。”他微笑着说
她看过有关的书,知道香水是由极少量的纯植物精油和酒精等化学制剂调配而成的。精油则完全是从花草植物中萃取的,纯正的精油比同体积的任何香水都要贵重,仅一毫升的精油就不知道要耗费多少花草,这两瓶加起来至少有四十毫升,其价值可想而知。她赶忙说:“太贵重了,我不……”
“请原谅!”他做个手势,打断了她的话,“你是因为贵重而无法接受吗?我想不是。”
“没错。其实礼物贵重与否并不在于其本身的价值或价格,所以……”她微笑着说,“你的心意我领,但我说过我不会无端接受别人的礼物。”
“如果我是‘礼下于人,必有所求’呢?”他笑问,啜了口热饮,他接着说:“这不算礼物,确切说是‘药物’。你知道,长期服用安定对身体不好,这次给你的药和上次的有效成分不同,长期服用对身体没有副作用,但镇定安神的作用减弱了,因此需要一些辅助治疗。薰衣草有镇定安神的作用,精油用在卧室熏香,或者在洗澡水里滴上几滴,经由皮肤毛孔吸收,效果会更好,不仅缓解疲劳,有助睡眠,而且有养颜美容的作用。这是朋友的关心和医生的建议,我想你该不会拒绝吧?”
她深深地看了他一眼,不能不为之动容,他的这番心意的确令人难以拒绝。她笑着轻叹:“我从不知道自己这么容易被说服!”
“这么说你是接受了?”
“是的,不过你要答应我一件事!”
安适笑了,说:“如果是这顿饭由你请,我想我不得不拒绝了。说好‘AA制’的,要遵守约定,不是吗?”
好一招“以子之矛攻子之盾”,她无话好说了。停了片刻,她才又说:“说说你的‘礼下于人,必有所求’吧!但并不是什么要求我都能答应的!”她赶忙加上一句。
她以为他会提什么要求?安适感到又好气又好笑,说:“下周的双休日有时间吗?”
“现在还不确定。如果公司没什么事,应该有空吧!究竟什么事?”
“下周六晚上我有个应酬,想请你做我的女伴。”
“下周六晚上?”她考虑了一会,“应该没问题。能告诉我是什么性质的应酬吗?我事先也好有所准备。”
“一个老同学结婚十周年纪念,他知道我回来了,请我务必参加。盛情难却,但我不想一个人去。”
她点头。对他的做法表示理解,可是出席的场合不同,她需要重新考虑。
“为什么是我?”她问。
他深深地看了她一眼,漫不经心地说:“朋友间不是应该互相帮助的吗?你是我在国内关系最好的、唯一的异性朋友。”
“真是荣幸啊!”她讥讽似的说,随即又问:“你不怕引起什么误会吗?”
“会有什么误会?”他笑着反问,他知道她现在没有男朋友。
她不知道他是真没想到还是明知故问,就实话实说:“一起出席那种场合,人家一定会以为我是你太太或是女朋友。你不介意吗?”
他微笑着说:“这话该是我来问,你介意这样的误会吗?”
“当然介意啦!”她瞪了他一眼。
他自嘲地一笑,说:“我从不知道自己的行情这么糟!”
她不禁笑了,说:“这对你的自负是个很好的教训!”
“你用不着急着改变主意,有一周时间可以好好考虑考虑。”
“不用了,我既然答应了就不会反悔。”
“你不介意刚才所说的误会了?”
“介意归介意,就当是为朋友牺牲一次好了!也不用说‘谢谢’。”她指了指桌上的盒子,笑着说,“你是‘礼下于人,必有所求’,我是‘有求则应,受之无愧’。”
安适听了,淡淡一笑,看了下表,说:“时间不早了,要再坐一会儿吗?”
她也看了下表,“不了。”
他招来侍者,然后按照约定各自埋单。
开车送她到楼下,他照例为她开了车门,说声“晚安”。她忽然想起什么似的,说:“你下周六晚上的应酬,那下周日呢?”
“也没什么事。”他微笑着说,“我怕周六会耽误到很晚,希望你周日能好好休息。当然如果可以的话,我们一起过周末。你考虑一下。”然后他没做停留,说声“晚安”就开车离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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