骆依一整夜都没有睡好,做着乱七八糟的梦,半梦半醒的时候却被一只有力的大手按在怀里,伴暖着那个人的温暖气自己,骆依迷迷糊糊地又睡了过去。
晨曦微吐,她睁开惺忪的双眼时,发觉自己正躺在傅彦的怀里。
她一动,傅彦就醒了过来,“醒了?”
“唔。”靠得太近,四周围全是他的气息,一下子就让骆依的脸红了起来。
傅彦微微笑了笑,伸手摸了摸她的脸,“怎么突然就红成这样了?”
“……”
骆依怔忡了两秒以后,朝着他看了眼,这才想起来昨晚自己似乎是在他怀里睡着的,这么一想,脸红得更厉害了,“我……我可能睡得不大好,所以,所以……”语无伦次地扯了个理由,听得傅彦笑了起来。
“你笑什么?”骆依瞪着他,却听见他面含微笑,眼角眉梢也尽是笑意,“对啊,我笑什么?”
骆依撇撇嘴,这时候绝对不能靠近他。于是立即从床上爬起来,刚落地还没两分钟,脚崴就疼了起来,她一时没注意,走了两步就是一个踉跄。
“小心。”傅彦伸手将她扶住,“明明脚受伤了,还走这么快。”
他将骆依扶到床沿边坐下,拿起她的脚轻轻地替她揉了揉,其实只是崴了,有些红肿而已。傅彦没看气地叹了声,抬头看着她,“我看,非得把你的脚给锯了,你才知道要注意。”
“我都这样了,你还……”
傅彦真不想说她,她有时候倔强起来确实挺气人的,“我有说错了吗?走路都不小心,跟个孩子似的。”
“我本来就比你小。”
傅彦心底一笑,“是啊,你确实比我小,所以,得听我的。”
“……这哪儿跟哪儿啊。”
“还疼吗?”傅彦替她揉了好一会儿,又替她上了药,“一会我带你去医院。”
“这……”骆依看着自己只有一点红有一点肿的脚,“这么点伤去医院,有点小提大作了吧,医生得怎么看我啊!”
“什么怎么看你,走路不小心,活该!”傅彦就知道她不愿意去,“刚刚谁还说比我小的?比我小就得听我的,吃完早餐,带你去医院。”
“我不……”骆依的“不”字的话音还没落下,傅彦就坚定地说,“必须去!”
“你欺负我!我告诉阿姨去!”骆依撇着嘴说,傅彦只觉得好笑,小时候倒没见她这么孩子气,长大了反倒这样了。
“去啊,隔着电话线飞回去。”
“傅彦!”骆依没好气地叫了他一声,“我一会还要去找JC呢,不去医院行不行。”她软着噪子叫他的名字,明明心头软了下来,可嘴上还是强硬地说,“不行,医院非去不可。”
看着她生着气的模样,傅彦半蹲下来,压着声说:“昨晚颜小姐打电话过来,说JC回过一趟家,兴许是有事要出门,你就别担心了。”
“澄澄打过电话来?”
傅彦点了点头。
“你怎么不让我接?”
“你睡着了。”
骆依瞪了他一眼,“我睡着了你就该叫醒我啊!”
“好了好了,我错了行不行?”
“行!”骆依愉快地让他认了错,又听见他说,“好了,我去给你做早饭,一会带你去医院。”
“JC……她回家了?”傅彦刚站起来正要往外走,骆依迟疑了片刻问。
傅彦侧过头,看着她说:“颜小姐是这么说的。”
“有人陪吗?”
“应该是一个人去的。”
“JC那样的情绪,一个人,她之前还闹自杀呢,这……”骆依急了起来,傅彦看着她焦虑的模样,心头一凉,“她那么大一个人……”
“你不知道,JC以前就迷路过,就在屋子附近,何况现在……”骆依越说越着急,傅彦看得出来,骆依的情绪也不大对劲。
“小依,你别急。”傅彦走过去,握住骆依的双手,发觉她的掌心冒着冷汗。
“我能不急吗,都是因为我,如果我不多嘴……”骆依语无论次地说了起来。
傅彦眸光一黯,“小依,你……”
“我?我是真的担心JC。”骆依不知道为什么,她害怕极了,害怕JC也因为她出事,像尤迦一样。
傅彦看着骆依神色不太对劲,软下声来继续安慰她,“如果你实在不放心,我替你查查她去了哪儿。”
骆依看着傅彦眼底的温柔,心慢慢平静下来。
傅彦默默在她额上落下一个淡淡地吻,然后往厨房走去。
骆依一个人静静地坐在卧室里,晨曦透过窗子落了进来,她几乎错以为眼前一片虚无的光是碎金在飞舞。时光正好,而他也在,可是她却总觉得不安。
傅彦做完早餐进来抱她去吃早餐,骆依被他打横抱得很不习惯,“我只是崴了脚,不是断了,能走。”
“能走不代表你好了,就这三步路,你一会再扭一下怎么办?伤上加伤吗?”
骆依想起他昨天似乎是抱了她一路,虽然是晚上,可是……
瞬间,骆依的脸又红了起来,傅彦看着怀里的她,红着小脸,不由笑了起来,“想什么呢?”
“没,没想什么。”
“真的?”他刻意拖了尾音,让骆依心头一颤,忙不迭地点起了头,“真的没什么,真的!”
“你这话说得真像,”傅彦顿了顿,“此地无银,三百两。”
“你不信就算了。”骆依把头埋进他的怀里,却突然被他放到了椅子上,她只好再把脸别过去。
看着这样的她,傅彦嘴角弯了起来,“你再这样,我大概想要喂你吃了。”
骆依转过头看见他似笑非笑的模样,忙说了一句,“我手没断,我可以自己吃!”
早餐过后,骆依还是敌不过傅彦,只能去了医院。
其实根本没有伤到筋骨,只是普通的扭伤,最终医生也只是替她包扎了下,然后让傅彦去取药。
骆依包扎完,傅彦还没回来,她就瘸着脚去找他。
“Elsalok?”突然有人叫住她,她一怔侧过头,就看见一个穿着白袍的女医生。
“你好,易医生。”骆依朝她微微一笑。
易筝是此前骆依那组善终服务的负责人,可惜她不参加这个有意义的活动两年多了。
易筝看见骆依脚上裹着纱布,笑了下,“受伤了?”
“嗯。”
易筝发觉她脸色并不是很好,“你最近还好吗?”
骆依望着她,“我挺好的。”
易筝有些感慨,“我知道当初尤迦的事让你很难过,但那件事错不在你,你不是故意带她离开医院。”
这件事骆依一直不愿意想起来,她总觉得尤迦只是因病过世,“那天,我故意带她离开医院?”
“你不要再多想了,医生是说过尤迦的身体不适合走,但是错真的不在你……”
“你是说我害死了尤迦是不是?”骆依的情绪明显激动了起来。
“Elsa,你……”当初心理医生的评估报告说她不再适合参加善终服务,易筝以为过了快三年了,她应该会好了,可是……
骆依抓住她的手激动地问,“那天到底是怎么回事?”
“我……我只知道那天你对尤迦说,再不去就来不及了。然后就拖着尤迦出去了,再后来,你们俩一起被送回了医院。”
“那……”骆依只觉得头昏昏沉沉的,她隐隐约约地记得自己拉着尤迦地手说,“再不去就来不及了。”尤迦还在迟疑,可是她却非拖着尤迦走,“她是因为车祸死的吗?”
“Elsa,其实……”易筝不知道该怎么回答,就看见骆依目光灼灼地盯着她,“告诉我实话。”
“Elsa,你知道尤迦的病本来就……”
“我要听实话!”
易筝万般无奈地点了点头。
骆依只觉得从心底一直凉了下去,整个人都软了下来。
“Elsa,真的不是你的错,意外,那是意外。”
“是我让她走的,是我逼她走的对不对。”
“你不要这样自责。”易筝看着骆依一脸愧疚的模样,一时无措。
“小依,怎么了?”傅彦远远地看见骆依和一个女医生在说话,走近的时候才听见女医生说了一句,“你不要这样自责。”
“没什么。”骆依镇定心神,望着易筝说,“谢谢你,易医生,我先走了。”
“Elsa……”易筝看了眼骆依身旁那个高大英挺的男人,只是莫名的觉得眼熟,可是一时想不起来,她再看看骆依,不由满怀不安了起来,“你还好吗?”
“我没事。”骆依侧头看了眼傅彦说,“走吧。”
傅彦点了点头,扶着骆依往外走。
易筝站在原地,突然想了起来,“这个男人不就是尤迦天天拿着照片念叨的男人吗?他怎么和骆依走到一起去了?”
她想了想,尤迦那时还有些轻度的关系妄想,也不知道她和骆依说了些关于这个男人的什么,不过看他扶骆依的模样,看起来倒是对骆依不错。易筝摇了摇头,觉得自己怎么也八卦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