改机票日期,收拾行李,似乎几小时之间就可以完成。临行前傅彦只是打电话给骆依说必须赶几个会议。FY毕竟不是有几十年历史的公司,傅彦所谓的想休息也不过是托辞,骆依问他,“或者,你别去了?”
“真不想我去吗?”
站在安检门口,骆依听着傅彦带着笑意的声音,忍不住轻笑一声,“我不想你就不去么?”
“你还真了解我呢。”傅彦的压着声,低低沉沉的,触动着她的心弦。
因为要过安检,骆依不得不挂了电话。等到上机的时候,竟然在自己的座位旁看见了傅彦,情理之中,意料之外。骆依只是对着他笑了笑,就听见他说:“你看到我怎么一点都不惊喜?”
“很多电影里的桥段都是这样演的。”骆依坐了下来,语气平静地说。说不欣喜当然是假的,可她总觉得幸福来得太突然,仿佛烟花,灿烂过后,消失无踪。
傅彦嘴角微微上扬,“和你谈恋爱果然很辛苦。”他没有和人谈过恋爱,不知道别人是怎么样的,大概会比他好一些。
骆依不解,“为什么?”她怎么就没觉得辛苦呢?
“你看看,我为了你昨天加了一整天班,开会开到今天凌晨,你怎么也得装着感动一下吧。”傅彦开始数落起自己的辛苦,用眼角余光看着骆依,骆依脸上神色未变,傅彦只能微微叹了声。
“是你要去的。”
她性子本来就偏冷,小时候就算他欺负她,她也只是冷冷地看他一眼。以至于很多年后邵成说起骆依的时候,他淡淡地回了一句,“嗯,她没有心呢,又冰又冷。”
邵成却说她,冷若冰霜,艳若桃李。
现在再想起邵成的评价,傅彦仍然不觉得正确,她有时候还是很可爱的。
漫长的机程,骆依随手翻了翻一直带着的书,傅彦看了眼,那是一本关于在非洲生活的故事,并不算大众化,“我还以为你会带一些小女生看的书。”
“小女生?你是说十八九岁的吗?”在骆依的印象中,十八九岁那才是最好的年纪,最适合做梦。过了二十岁以后,属于女孩的天真一点点消失。
“二十多岁难道不是小女生吗?”
“你不过比我大了五岁,嗯,心理年龄或许比我还幼稚。”
“你怎么知道我心理年龄幼稚?”他一边说一边将头靠近,靠她耳边轻轻吹气,这样暧昧的动作,骆依果然不大习惯,想要躲,就听见傅彦哑着声说,“还说我幼稚吗?”
这分明就是十足的幼稚!
“你别动……”
普通机舱的人毕竟多,大庭广众,众目睽睽,虽然不知道有没有人关注他们,但他这样,骆依确实不怎么适应。于是她一味地躲,傅彦脸上笑意渐盛,往她身上又靠了靠。
“啪”,放在骆依膝盖上的书果然掉了下来,骆依又慌又乱,推了推傅彦,弯下腰去捡,傅彦看着她那模样,也弯下腰去帮她捡。
骆依捡了书,地上还有一张照片,傅彦伸手将它拿了起来,骆依才一惊,却看见他翻了过来怔了怔。
“这……”
照片上只有一个人的背影,穿着剪裁合度的英伦风西服,只露了侧脸,却没有明确的正面模样,可傅彦又怎么会认不出来呢?
傅彦不由笑了起来,“你是有多喜欢我啊?”
“哪有!”骆依不敢去看她,转过脸,闭上眼,她皮肤白,脸颊上一抹红晕格外明显,“我困了。”
“这是我刚刚组建FY时接受访问的照片吧。”当时宣传部提议了许多次,他只能勉为其难地接受访问,至于拍照片,他也只答应拍背影,“原来,你这么早就开始……”
“没有!”骆依叫了起来,一抬头就看见他那双明亮的眸子正笑意盈盈地望着自己,“我,我就买杂志的时候,送的……”说到后面,她的声音明显轻了许多,“随手拿的书签而已……”
“真的?”
“真的!”坚定地,不容否决地说完以后,骆依紧紧地闭住眼睛,脸上有温热的气息,可是她怎么也不敢睁开眼睛。
那时她看见他的照片时,总觉得和她印象中的他并不一样。记忆中的他讨厌极了,可访谈里的他,有理想有抱负,仿佛是大好青年一样。
骆依总觉得自己并不认识傅彦一样,又或者,她从别人那里听到的,从IG里看到的,从网上搜索到的,从杂志里看到的,都不是一个人。在另一个世界里的傅彦,完美得不可思议。
她偷偷地睁开眼,却发觉得他靠得越来越近了,吓得她立即闭上了眼。傅彦只觉得好笑,果然还带着些孩子心性。她也就二十余岁,明明是个孩子。
他抿着唇趁着她闭眼的时候,偷偷地在她脸颊上亲了一下。
骆依心头一怔,不知道该不该睁开眼睛,羞涩窘迫的情绪涌上心头,反倒让她把睛睛闭得越来越紧。傅彦看着她那小表情,低低地笑了笑,就着阅读灯,看了好一会儿。
骆依的呼吸渐渐平稳起来,傅彦仔细端详了好一会儿,曾经带着婴儿肥的小女孩长开了以后竟然能够像一朵玫瑰一样漂亮。
“小依?”他喃喃地叫了她一声,并没有回应,也不像故意装睡。
傅彦向空乘要了毯子,细心地替她盖上。又偷偷地在她脸上亲了下,偷亲这事似乎会上瘾似的,连傅彦自己都觉得奇怪。
窗外的夜色如潮,渐渐退去以后,天色明亮了起来。
骆依迷迷糊糊地睁开眼,发觉自己身上盖着毯子,而身侧的傅彦合着眼,脸色并不好。心头微微一动,嘴角上扬起来,望着傅彦的目光也温和了起来。这样一个一心关心她的傅彦,是她从来没有见过的,这样的傅彦只属于她。
可她心里突然“咯”了一下,这幸福原本不该属于她。
到了希思罗机场,骆依原本打算直接去JC家,于是打了电话过去,佣人接了电话,告诉她JC已经睡下了。
“做你的上司挺幸福的。”
“如果上司和蔼可亲,下属当然会关心她。”骆依顿了顿说,“其实我一直对自己的设计不大有信心,JC不但是我的上司,也是我的老师。”
其实骆依不怎么想让傅彦住进她家,虽然这间小公寓真正的主人是谢薇。
一路上傅彦千保证万保证,“我绝对不会做什么。”
骆依想起很久前有个网友怎么说来着?男人靠得住,母猪也会上树。她侧过头看了眼傅彦,又看了眼车外的树,还是有些摇摆不定。
傅彦立即说:“你忍心我住在酒店里,过着孤苦无依的凄凉日子吗?”
“……好像你订酒店一直订的是五星的。”
“再好的酒店都没有家温暖。”
“可是,就我们俩的话……”骆依还是有些尴尬,原本她一直觉得他会住酒店,怎么也想不到他想住进她的小公寓里。
“你觉得我是那种人面兽心的人吗?”
骆依想要点头,傅彦用那双漂亮的眸子看了看她,她只好摇了摇头,然后就听见他说:“我真要想做什么,前两天在家里的时候不就已经……”
好像是有那么一些道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