骆依很少这样一口气质问人,她没有敢去看傅彦的神色,以他的脾气她今天恐怕不好过了,可是她是真的忍无可忍了。
整个车厢里悄然无声,傅彦望着她的眼神有些黯淡。一直以来他都逃避隐忍,却不知道自己仍然带给她许多伤害。
“小依,我没有……”他静默了几秒钟以后,心情终于平复了下来。
骆依用眼角瞥了他一眼,其实她不敢正眼去看他,怕看他一眼自己就心软,“没有什么,傅彦……”她冷哼一声,“多少次了,你还记不记得,小时候你说不是你做的,长大了你也永远说不是你做的,反正都会撇得一干二净,永远不会承认。”
他的唇紧紧地抿着,目光死死地望着骆依,骆依却别过头去不看他,“傅彦,够了,你不用再和我解释什么,我和你永远不会再有瓜葛了。”
“你说什么?”傅彦听到她说这句话的时候,浑身冷到了极点,他一把将骆依扳到自己的面前,手死死地捏住她的肩,“骆依,我说过,我不准你走,听到没有!”
骆依抬起头冷笑:“你不准,你有什么资格不准?”
他捏着她的肩的手几乎在发抖,眉头紧紧地皱了起来,眸光直直地落在骆依毫无表情的脸上。骆依能感受到他的气息一点点的灼热了起来,他整个人就像座火山,稍不留意,就会燎原。
“小依,我……”
“傅彦,你心里那个人不是我,永远也不会是我。同样,我走不走,与你也没有任何关系。”她狠狠地瞪了他一眼,一下子就把一切都撇得干干净净。
他矛盾极了,情绪越来越不好,恐惧慢慢来袭,他害怕突然就这样消失在她面前,连解释的机会都没有。几乎带着绝望,傅彦将她拉到怀里,闭上眼晴在她额上深深地吻了一下。
骆依觉察到他的异样,那样不带任何****的吻,竟让她觉得难过。她抬起头望着他,发觉他的神色是她所看不懂的。
手机铃声响了一遍又一遍,终于让两个对峙中的人略微有些清醒了。他慢慢地松开她,竟有些歉意地看了她一眼。
他别过头,拿起手机按了接听键。
从她肩上滑下来的手,又紧紧的蜷在一起。
“傅七,你在哪里?”手机离骆依并不远,里面隐约传来的声音竟让她觉得有些熟悉。
“邵成?”
傅彦朝骆依瞥了一眼,冷下脸来说了句,“没事我挂了。”
看傅彦的脸色,骆依知道自己猜对了。
“你和骆依还好吗?”邵成带着几分关切问。
傅彦冷冷地说:“看来你是知道了?”消息传得可真快,还真是好事不出门,坏事传千里。
听着傅彦不善的语气,邵成知道这件事看来闹得确实大,“抱歉,我不知道这件事会……”
“道歉?”傅彦“哼了声,“邵成,你确定你只需要向我道歉吗?”
邵成不解,皱了皱眉问:“傅七,你什么意思?”
“没什么意思。”傅彦还是冷冷的语调。
“你在哪,我来找你。”邵成顿了顿,忽然补了一句,“Elsa在你身边吗?
“Elsa?”傅彦眉头皱得更紧了,眸光瞥过骆依,饶有兴味地说,“Elsa,哪个Elsa,你身边女人那么多,我怎么知道她在不在我身边?”
“傅七,这时候我没空跟你开玩笑。”骆成有些动怒了,本来他的心情也不是很好,傅彦居然还有心情和他开玩笑!
傅彦冷哼一声,“我有空和你开玩笑?”真是笑话,本来最近有好几个项目需要处理,为了接骆依他才推延了,现在邵成居然还和他提“有空”这岔。
“傅七,你今天怎么……”邵成听着电话那头傅彦那冷声冷调,只觉他今天特别奇怪。即使性情古怪,可说话也没有这么带刺的。
傅彦望窗外瞥了眼,他们所开过的这一片离邵成家并不远。他再一看天色,微沉黯淡,仿佛要下雨一般。
“我快到你家了。”
傅彦挂了电话,把手机狠狠地往后车座一扔,目光扫过骆依的脸,“Elsa,ElsaLok。”
真是明知故问,派了私家侦探跟了她这么久,他又怎么可能不知道她的英文名呢,现在念得像从来没有听说过一样。骆依只是看了他一眼,别过头不去理他。
冷风从车窗缝中灌了进来,一声声仿佛是在呼啸。
他把车开得飞快,这样快的车速让骆依有些晕眩,可是她还是强忍住不愿意去和傅彦说任何话。她记得他回国以后他们的每一次对峙,都是不肯服输的人。
现在也是这样,她也不愿意认输。
车辆一路飞驰,很快骆依就发现后面有一辆车跟了上来,那辆车的速度同样非常快。傅彦却丝毫没有停下的来任何想法,甚至开得更快了,似乎两辆车就是在比赛一样。
好在这一片本来就是一块荒地,并没有什么人烟,也有一些人会在这个地方练习开车甚至赛车。
可是这样极速的开法,很快骆依就受不了了,头晕得非常厉害,胃里似乎有什么在翻腾一样,她只能深呼吸让自己尽量能够舒服一些。
傅彦眼角余光瞥见她,她死死地咬着牙,不肯露出一点窘迫的模样。他渐渐发觉自己的意识清醒了许多,慢慢发觉自己竟然把车开得那么快,连他自己也吓了一跳,一个急刹车,车子猛地停了下来。
其实这样的急刹车非常危险,他却整个人扑到骆依面前。
“小依,你怎么?”他上下仔细地打量着骆依,骆依捂着嘴推开他拉开车门狠狠地喘气。
“傅彦,你还真清楚我得的是什么病啊!”胃里翻腾得实在厉害,幸好她得的病是急性肠胃炎,早就已经吐得干干净净了,再吐下去也顶多吐个胃酸了。
傅彦连不急向她解释,跟在他们后面的那辆车也停了下来,从车里走下来的人赫然是——邵成。
傅彦走下车,一步步走到邵成面前,邵成还来不及说什么,傅彦一拳就已经往邵成脸上砸去。邵成根本没有想到傅彦会这么做,怔了两秒以后怒道:“傅彦,你发什么神经病。”
“这一拳,我是替小依打的!”说着,傅彦第二拳就要朝他脸上去的时候,邵成也不甘示弱,一拳朝他身上去,“傅彦,你说清楚!”
“有什么好说的,为什么会有那些记者,和你没有关系吗?”傅彦原本就有气无处撒。骆依的事,邵成无论如何也逃不了关系。
“傅彦!”邵成发觉得傅彦的情绪不怎么对,“好,你要打架,我就陪你!”
两个人像发狠的狮子一样扭打在一起,一拳又一拳。
“打哪儿也别打脸!”傅彦不知道吃错什么药,专攻邵成的脸,邵成忍无可忍只能拼命地喊。
“就打你脸!”又是一拳。
骆依站在旁边冷冷地看着,他们俩虽然招招凶狠,但其实根本没有打在对方的要害部位。到最后,两个人打累了,各自摊倒在地上,脸上都挂了彩,都拼命地喘着气。
邵成看了傅彦一眼,“你多少年没和我打过架了,今天到底为了什么和我打架。”
“你心里不知道?”傅彦连看都懒得看他,只说了这一句。
邵成其实有些心虚,他往傅彦的车前看了眼,骆依靠在车门边,白色的长裙裙角飞扬,头微微地抬着,暮色里并不能看清什么,却无端端让他想起在水之畔的伊人。
他永远记得第一次见到骆依的时候,是他们刚回国没多久。
他和傅彦是读大学的时候认识的,其实傅彦这人什么都好,就是冷漠孤僻,没什么朋友。邵成和他打篮球的时候输过好几次,他还真不服输,一来二去,倒觉得傅彦这个人有时候怪异点之外,平常还不错。
他约了傅彦打球,两个人打得非常酣畅,都忘记时间了,骆依打电话给傅彦让他回家。
他当时还和傅彦开玩笑说:“你什么时候多了个管家婆?”
傅彦一脸不屑地说:“什么管家婆,一个讨厌的小鬼。”
“小鬼?多大?十一二岁?”邵成好奇起来,傅彦讨厌的人可能有很多,但他亲口说出来的人却并不多,不过熊孩子倒确实让人很为难。
“不小,刚大一,烦得要命,天天说我怎么怎么折腾她。傅家那家那帮老头每天那么烦,我怎么会有空折腾她?”那会儿傅彦执意发展项目,组建新公司,这让傅家守业的几个伯父非常不高兴。
“你真没折腾她?”邵成当然知道傅彦的脾气,有时候怪异起来还真说不准。
傅彦把球狠狠地砸到他怀里,“你是想说我有病是吧,没事折腾她?”
好在邵成闪得快,躲过了傅彦的球,“得了吧,我还是劝你有时间去心理医生那看看,有时候你看起来还真……”
“滚!我说了我没病。”
“喂,有病得治!”他话还没说完,就看见傅彦家的车停在了篮球场外,骆依从车子里下来的时候,摘下墨镜的那一瞬,他突然觉得自己的心有些不一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