光和四年,公元181年,农历辛酉年
春,正月,初置騄骥厩丞,领受郡国调马。豪右辜榷,马一匹至二百万。
杨玄身在武威已经设宴大赏群臣,为这一年这一政策积蓄多年的杨玄手中骏马近千,全卖出去估计不太可能,但是只要卖出一半左右,身家便已经过十亿了,可以买三公之位十次。
如果穿越到光和年间不炒马就如同穿越到零八年不炒房地产一样!如果穿越到了一三年,硬是要去炒石油,也活该饿死。
席间贾诩静坐在一旁,看着杨玄在席间手舞足蹈、放浪形骸,莫名的就想起了当初杨玄对自己信誓旦旦的说“吾生而知之!”时情景。连续数年杨玄一意孤行,不顾自己承受能力广置骏马,最艰难的时候甚至要向县尉谢曲借债方能过活。如今一跃冲天,每日车载斗量的黄金日夜不停搬运入仓,霸业之基一朝尽握掌中。若非天助此子便是此子果真生而知之!
杨玄跟自己手下嘚瑟完,就端着酒杯来到贾诩处,乐呵呵的说道:“文和先生,怎样?我如今家财无数,富冠凉州,是不是霸业在手啊?”
贾诩平静的端起酒杯,回道:“吾只见汝乃一无首之尸,却不知霸业为何。”
杨玄得意扬起下巴,笑道:“文和先生这是虚言恫吓,我有数不尽的家财,有当世无双的雄师,谁能取走我头?”
贾诩端起酒杯向杨玄敬了一杯,说道:“有小成则忘形,见小利而忘命!明年吾必在汝墓前祭奠,若汝泉下能见,必悔今日之言。”
杨玄沉默片刻,扔掉酒杯,然后恭敬的向贾诩行拜谢礼,说道:“若吾杨玄有朝日称雄天下,必为文和先生谆谆教导之功。”
贾诩这才露出笑容,说道:“然若终如今日从善如流,称雄亦指日可待。”
杨玄也笑了起来,看来贾诩虽然提醒自己不要太过肆意忘形,但对自己的霸业还是持有乐观态度的,这也是第一次从贾诩这里得到肯定的答复。所以杨玄连忙进一步摆出谦虚受教的态度,问道:“文和先生可有策教吾?”
贾诩思考了一下,回答道:“世人不患寡而患不均,汝既已施善州郡,此次不妨广散钱财亿万,其一施惠于民,但有图谋汝家产者,却如何堵悠悠众口?其二可招纳奇人异士,须知世间万般事当自强,若己身固则事皆有可为,若己身不固,则事易亦难为。”
杨玄乐呵呵的看着贾诩,发现这位毒士果然如同历史上一般,终其一生都是爱用堂堂正正的手段,比如历史上他为求活命,不是想着怎么用阴谋诡计逃脱,而是随手一计,让西凉将士起兵把悬赏自己的对手击垮,显得堂皇大气。给自己出的谋略也是,首先绑架了民意,就如同后世,凡是成功的资本家,不论之前是做着怎样的血汗买卖,在发家以后,立即开办慈善事业,就是绑架了民意,让外人尤其政府不敢轻易对自己动手。这贾诩在公元二世纪就能想到公元二十一世纪的方法手段,当真是人杰。至于第二点招纳奇人异士也很对杨玄的性格,杨玄这冲动暴躁的性格最喜欢做的事情就是对手不乖就从他身上碾过去,说到底打铁还需自身硬。
于是杨玄立即点头应允,这次估计要有大动作了,以前散布钱粮都是小打小闹,这次要散发钱粮上亿,仅仅是防止那些不法之徒的觊觎就是一件麻烦事。
贾诩继续说道:“且行此事不可妄为,若汝独行此事怕有不妥。行事张扬则必招人觊觎,可同太守同行此事。其一太守贪鄙,此举必得太守之心,其二送政绩于太守,太守必护于汝,其三可威慑心怀歹意之徒。”
杨玄点头,也没心思再喝酒了,带上贾诩、楚墨便在数百骑的护卫下直奔太守府求见太守。
太守黄儁贪墨成性且与十常侍关系不菲,刺史不能制。所以黄儁自上任以来便大肆搜刮民脂民膏,胡作非为。光和四年,中枢传令州郡搜集骏马进献西苑,黄儁便从中上下其手,贪墨钱财何止千万。正当黄儁对搜刮到的民脂民膏感到心满意足时,手下人却忽然来报,境内豪强杨氏贩马何止数百?黄金车载斗量搬运入仓,日夜不息!
黄儁顿时觉得自己如同乞丐,需知凉州境内豪强之家众多,马匹生意被豪强垄断,但如杨玄一般黄金车载斗量的一个也无,于是黄儁已经开始磨刀霍霍了。有汉一代郡守杀几个境内豪强甚至都不需要禀报中央,就如已故名臣郅都,任济南太守时直接将境内数个豪强之家灭族,也只被夸赞从未受指责,黄儁觉得自己也可以如此行事,唯一忧虑杨氏乃凉州羌汉两族传颂的良善人家,贸然行事恐激起民怨。
黄儁正思索对策时,门人来报有杨氏求见,黄儁好奇之下便同意见客。
光和四年,杨玄终于见到了武威太守黄儁,这个一直配合自己挖汉室墙角的神队友。黄儁性贪,但是面向上来看只是一个文质彬彬的书生,而且行为并不粗鄙,显示出受过良好的家教。
双方入席以后,黄儁显的很从容,问道:“杨氏子,所来何事?”
杨玄笑着说道:“久闻使君为政清明,故特来拜见,有策欲献于使君。”
黄儁看不出杨玄是说反话还是客套话,只是很平静的点头,示意杨玄继续说下去。
杨玄记不住太多,便道:“此策太长,且让吾先生详述。”
黄儁不满杨玄的态度,但是良好的教养,使他没有拂袖而走,耐着性子点头。于是贾诩挺身说道:“吾朝文皇帝曾下诏,老者非帛不暖,非肉不饱。今岁首,不时使人存问长老,又无布帛酒肉之赐,将何以佐天下子孙孝养其亲?今闻吏禀当受鬻者,或以陈粟,岂称养老之意哉!具为令。其意年长者当赐布帛、酒肉、粮油以使其生活不为窘困,昭显吾朝政清人和。”
黄儁点了点头,不明白贾诩说这个干嘛,这条政令往昔太平时还有执行,如今朝纲混乱,赐老者之物早已为官吏贪墨一空。
杨玄接过话,说道:“然如使君为政武威多年,政治清明,有感使君恩德者捐钱亿万,何不推此令而广诸民?凡武威治下,无论年岁,皆赐布帛、酒肉以显使君仁德?”
黄儁顿时坐直身体,问道:“杨君此言何意?”
听说有钱,就不是杨氏子了,都改口杨君了。杨玄笑道:“感使君仁德,杨玄愿捐赠黄金一万与使君,助使君布恩德于郡内。杨玄再出黄金一万与使君同行此举。”
黄儁脸上立时堆满了笑容,问道:“闻杨君如今年十七?”
杨玄点头说道:“空度光阴十七载。”
黄儁笑道:“咦,吾曾闻杨君善名广布州郡,且年方少便大破马贼阿多,着实为一郡之杰。吾朝二十举孝廉,十七举茂才,杨君可当茂才之名。”
杨玄也有些意外之喜,汉室一年可能举孝廉数百人,但茂才一年最多数十人,凡举茂才者都授予重职,都是县令一级的高官。汉代县中民众过万户的才能称为令,万户以下称为长。茂才一出仕就是县令级别的千石高官,与孝廉郎官级的小官是有天壤之别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