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轩对着河水映照的影子,摸了摸自己稚嫩的小脸,虽然已经数月,还是不敢相信穿越这种事情会发生在自己身上。自己不过是二十一世纪一个普通白领,平时虽然爱好读一些史书,逛一下军事论坛,可忽然穿越到古代来,而且是著名的汉末乱世,着实无法坦然应对。
这一世杨轩莫名其妙的穿越在了一个九岁稚童的身上,万幸也是姓杨,不过名叫杨玄。据寡居的母亲说祖上也曾经非常阔绰,不过那都是曾经的事了,不然自己也不用在凛冽秋风中跑到这渭河边上捞鱼了。
用力吸了一下鼻涕,杨玄苦恼的背起了鱼篓往村里走去,小孩子为什么要流鼻涕?我讨厌小孩子的身体!
在郿县,杨玄也算小有名气,回家的路上不断有人打趣:“雄烈儿也于烂泥摸鱼乎?”
杨玄也不搭理这些蔫坏的村夫,闷头就往家里走。雄烈儿这称号源自杨玄的一次言论。三老教化村民的时候讲到了褒姒、妲己以色事君,致天下大乱,社稷涂炭。听了以后,杨玄就拿出了后世的理论——政治是男人的事,何至于让女人来背锅。要不是帝王昏庸,将相无能,何至于斯?设想妲己褒姒如遇本朝高祖般英雄人物,不过一宠姬而。男人的过错,让女人来背负恶名,好男儿不屑为之。
当场气的三老大怒,拂袖而走。不过自此,杨玄的名声算是在郿县传开了。关中父老性情豪爽,甚喜杨玄之言,尤其这还是出自于一九岁小儿之口,便纷纷传唱。所以年仅八岁杨玄,自己尚对自己的穿越还惶恐不安的时候,已经名扬县里了。
回到家中,母亲杨苏氏已经煮好了晚饭,接过杨玄手中鱼篓,为杨玄暖了一下手,方才摆上吃食。小户人家也没有食不言、寝不语的讲究,饭间杨苏氏说道:“真是苦了我儿,年仅九岁就要去渭河捕鱼,受这风吹日晒。吾日间曾闻,今岁天子新拜的司空杨公讳赐,莫不是尔父本家?尔小小年纪就闻名县里,杨氏必爱汝才。若去投奔,定会让你归族祭祖,汝也可自幼读书省得受苦。”
杨玄头也不抬的扒拉这碗里的吃食,含糊的说道:“娘,哪有这好事。天下姓杨的千千万万,难不成每个发达的大老爷都是我们本家?”
杨苏氏嗔怪的说道:“你这孩子,自上次病醒就净说胡话,甚的大老爷?吾曾闻杨公出自弘农杨氏,于尔父本是一家,论辈尔当唤之为伯公。”
杨玄吃惊的连嘴里的吃食都掉了出来,张大嘴巴的望着自己的母亲。一直以为母亲说自己祖上曾经阔绰是为了给自己家族贴金,没想到这还真有这么回事。当朝司空是自己的伯公,也就是爷爷的兄弟,这在后世就相当于自己的有个中纪委书记的爷爷啊。
良久杨玄收回思绪问道:“娘,这么说来,阿爷跟本朝司空是亲兄弟?”
杨苏氏盘算了片刻,摇头说道:“盘算了一下,汝祖父的曾祖父当与杨公曾祖父相同。”
闻言,杨玄顿时蔫了,爷爷的太爷爷与别人的太爷爷是同一太个爷爷,这到底算不算出五服啊?杨玄无力的嘟囔一局:“娘,古人不还说么君子之泽,五世而斩。人家当上司空,会认我们这山沟里的穷亲戚么?说不定就老大的棍子就把我们赶走了呢。”
“甚的君子?尔一小娃懂得甚道理?”杨苏氏面色微红,却强词夺理,用手指点了点杨玄的额头说道:“尔就一小人,小小的人!听娘亲的,近日好好休息,过冬前我们去弘农杨氏。让你住上大宅子,再也不去渭水捕鱼。”
杨玄无力的趴在桌子上,看了看自己母亲尚为清秀的脸庞,感叹道唯女子与小人难养也。这才想起母亲今年才二十二岁,后世这个年纪还在上大三,还没自己年纪大!这万恶的封建社会,却已经是一个九岁孩子的母亲。
忽然,杨玄蹦了起来,似是想起了什么,惊恐的看着母亲。杨苏氏见此,问道:“吾儿这是作甚?可是为娘有何不适之处?”
慢慢的,这个号称郿县雄烈小儿的杨玄,仿佛抽丝般的被抽去了所有的力气,喃喃说道:“完了,这不但天上掉下一个娘亲,日后还会莫名其妙的多一个后爹啊。”
杨苏氏闻言虽然不是很理解杨轩字面的意思,但是听他嘴里又是爹又是娘的,转而就明白了他的意思,瞬间就红了脸颊,揪着杨轩的耳朵,教育道:“尔又是在哪个乡野村夫那儿学得这些粗鄙之事?郿县人人矜夸的雄烈儿竟是如此的不堪。气死为娘!”惨痛声中,杨玄开始了他乱世的旅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