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大风起
大梁国,今年的冬天格外的寒冷。
宰相府内,身着一件雪貂大衣的决无情,正搓着手,靠着火炉子,取暖着。
突然,宰相府的管家急急忙忙的冲了进来,那因太过着急而未来的及关掩的房门细缝中,一缕缕寒风夹杂着雪末吹了进来。
正坐在炉边取暖的决无情,被这突如其来的寒风吹着,身子一个哆嗦,不由自主地打了个喷嚏。
管事见状,急忙将遮掩的房门关紧。身子弓着,对决无情说道:“属下一时鲁莽,请大人恕罪。”
决无情扬了扬那如羊脂白玉般细嫩的手,笑道:“你一向办事谨慎,此番这般心切,想必是有大事发生了吧。”
“看来,今天的火是烤不成了!”决无情起身,脱下身上的雪貂大衣,换上了上朝时用的官服。
“是宫内有变?”决无情看着窗外的大雪纷飞,眼睛眯成一道线,似是早就猜到了自家管事的来意。
“大人英明!”管事一脸正容地说道
“陛下昨夜突发寒疾,到现在还一直没醒过来。宫里的御医进进出出,却一直没有办法。”
“容妃带着六皇子守在陛下身边足足一天一夜,一步都不曾离开过。”
“但是奇怪的是,皇后和太子那边却是什么动静都没有。”
“按理说,这时候,皇后也应该是带着太子守在陛下身边才是。”
“毕竟,这临终换太子的事,又不是没有过。”
管家说完,带着一丝疑问的眼光看向决无情。
他自己是没有这个脑袋想清楚这是为何,但是眼前的这位铁面宰相却一定能给他答案。
果然,决无情没有让他失望。
“皇后倒是果断!她不是没有动静,而是早就先发制人了。”看着自家管事一脸雾水的样子,决无情顿了顿声,继续说道
“恐怕这时候,周家掌控的御林军和兵部掌控的护城卫早就已经厉兵秣马,做好了大战一场的准备。”
“逼宫?”管事听了决无情的解释,脸上露出了然之色。
接着,又一副忧心忡忡的样子,询问。
“既然如今宫变在即,那我们是帮皇后,还是帮容妃?”
“夕然,如果你是我,你会选择帮谁呢?”决无情反问,显然是想要考验一番眼前这个年轻人。
决无情办事从来都是铁面无私,不卖任何人面子。正因为这样,所以深得皇帝陛下的宠信,也因此得了个铁面宰相的称号。
但是,也正因为他刚正不阿,因此,得罪了许多朝中显贵。在以前,宰相府内可不缺什么武功高绝的黑衣刺客,慕名前来拜访一二。
不过,自从三年前,决无情的身边多了一个叫莫夕然的少年之后,宰相府内就至此一片风平浪静,再无刺客深夜来袭的事情发生了。
此刻,这个清秀的少年见到决无情的问话,转了转眼珠子,用一种少年人独有的狡黠,对着决无情笑道:“虽然我不知道为什么,但是我猜大人会选择容妃!”
“有长进!”决无情摸了摸少年的脑袋,赞叹道。
“容妃虽然心善,但可不是什么不懂世事的纯真少女。还有,她背后的镇国公府,也不是什么好惹的角色。”
“还有我们那位躺在床上昏迷不醒的皇帝陛下,你以为他会放心的让外戚掌权吗?”
“哼,皇后的周家,在他眼中也不过是一颗助他平衡诸方势力的棋子罢了。”
“在还有利用价值的时候,他们可以是富贵一时的国舅公府。”
“可当这颗棋子胆敢脱离掌握,那么,周家,也就没有存在的必要了。”
“若是陛下真有那份胸襟和气魄,那么当年,他也不会受那无妄之灾了。”决无情露出追忆之色,那坚毅如铁的面容上满是惋惜之情。
“大人,他真的死了吗?”少年管家莫夕然,终于是问出了他藏在心里多年,却一直不敢问的问题。
一人一骑,在那一望无际的北芜大漠中,他独自一人,却逼退了北舆国十万大军。
即便当年的莫夕然,还只是一个迷失在大漠中的孩童,许多事到如今,他都有些模糊了。
但是,那一晚的惊艳,却刻在了他心里,让他一辈子都难以忘怀。
这样的人,莫夕然不相信,他会死于这阴险的权谋之中。
他的宿命,应该是马革裹尸的热血沙场才是!
“世人都说他死了,死在了那晚的血流成河之中。”
“可我相信,他一定还活着。一定在一个极为遥远的地方,默默地看着这一切!”决无情的语气铿锵有力,不容有丝毫的质疑。
“夕然,你也一定是这么想的吧?”
“将军,该喝药了!”医仙谷中,一处简陋的茅草屋中。一个身着青色战甲的中年男人,端着一碗热气腾腾的汤药,恳求着。
坐在铺了足足三层毯子的草席上的白衣男人,嗅了嗅汤药上散发出的药臭味,一脸不情愿的样子。
最后,却还是捏着鼻子,苦着脸,在身着青色战甲的中年男人的翘首企盼中,一口气,将那苦涩的汤药一饮而尽。
伸了伸舌头,似是要让舌尖上的那番苦味,随风而去。
白衣男人指了指地下,指了指中年男人。随后从烤火的炉子边,取过一壶茶,开始自顾自的品尝起来。
中年男人跟随眼前这个面容清瘦的白衣男人多年,自然明白他此刻的意思。
坐在温暖的席子上,他的脸色有些欲言又止的样子。
“无妨,有什么事,就说出来。”
“最深处的黑暗我都闯了过来,这天下,再也没有可以让我恐惧的事了。”席子对面,那个消瘦的身影将中年男人的脸色,看在眼里。
“武宣帝病重,怕有宫变!将军想要听一下吗?”
“说吧!”
举起茶杯,轻轻地抿了一口茶,感受着舌尖苦味和香味的纠缠,那个清瘦的身影如是说道。
得了应承。青甲战将,将皇后与太子要逼宫夺位的事情,仔仔细细地说了一遍详细。”
“看来,这一次容妃要母凭子贵了!”白衣男人听完了青甲战将的叙述,又抿了抿茶,感叹道。
“将军认为容妃会赢?”青甲战将有些质疑。
“容妃当然会赢,因为这一次,她只需要什么都不做,我们的那位皇帝陛下,自会替她稳操胜券的。”
在说到“皇帝陛下”四个词时,白衣男人的手掌有些颤抖,语气也从之前的平淡如水,变得有些躁动。
“若是当年皇上肯相信将军,肯相信我玄冥军的忠诚。那么今时今日,依将军的医术,未必不能保住陛下的性命啊。”
青甲战将看着眼前情绪有些不安的将军,一脸惋惜。
“无妨,相负者也只能被相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