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棵老梧桐的枝桠横竖交错,趁着悠悠的月光,映衬出一个极恐怖的暗影,暗影落在玄铁的窗栏上,照在地上。
一个人蜷缩在角落,兀自抚摸着一块玉佩,玉佩通体透亮,滑如丝帛,看的出来是主人深爱之物。那人将玉佩放在嘴边,呵气,又轻轻的拂去上面的雾气,慈父之情在眼中点点闪耀。
哐啷啷的铁门声此起彼伏,伴着整齐的步伐,训练有素。
静悄悄的没有任何人的喊叫,大理寺的最深处,关的都是官吏,或是等死,或是待审,总之早已了解这是个叫喊无用的地方,进了这里的人,除了狱卒,其他人是一律不可以见的。
严若般端起地上的食物,开始疯狂的撕碎食物。
这已经是第三天了,说好只要他独揽罪责不供出别人便可保他全家无虞,说好庭审后就可以让他妻儿亲笔报上平安,可是三天了,他早已失去了耐心。
拼命的撕扯着馒头,终于在馒头的中间掉出一张字条。
颜精柳骨的字体跳然于纸上,“安”,是妻子的字体。
半辈子的筹划为了这个字,独揽弥天大罪是为了这个字,三天的殚精竭虑是为了这个字,到今日的开怀一笑还是因为这个字。
为你成魔,尽是佛门难容,也只盼你安好。
而后他,安然就死。
狱中的人拿着玉佩和纸条安然于死亡之际时,外面却因为陌红楼头牌兮若的一月的登台献艺而沉浸于醉生梦死间。
“听说兮若姑娘今天献艺后,会在观众中选一名共进晚宴呢。”
“难怪今天人这么多,听说这是兮若姑娘第一次陪咱们吃饭呢。”
“是啊,兮若姑娘可一直都是艳赛桃李,冷若冰霜的人呢。”
台上歌舞不绝,台下众人早已擦拳磨掌,等待兮若姑娘的考题。
丝竹声止,伊人窈窕,黛眉盈袖,步踏莲花,台下确已成痴。
“承蒙各位抬爱,兮若在这陌红楼也有三年之久了,月月登台,座无虚席,近日兮若得一壶美酒,想与一位公子共饮,可惜美酒只得一壶,只够一二人之量,因此兮若不才,想出一副对联,若哪位能对出,兮若便邀公子与兮若共进此餐。”
“要是不止一人对上呢?”台下一位公子起哄道。
“若不止一人对上,那便请各位姐妹帮兮若选出一名公子吧。”
“姑娘快出题吧。”
“是啊,兮若姑娘,出题吧。”
微微俯身,几个侍女鱼贯而出,一副月下孤舟,两人对饮的山水跃于纸上,于画的左侧,娟秀的字体写道“开口便笑,笑古笑今古今付之一笑。”
蓦地,三张白纸从房顶卷开垂下。
“各位,台上为各位准备了三套笔墨,一炷香的时间内,先将佳对写到绢纸上的公子为候选,然后再请各位姐妹从三个佳对中帮兮若选出一个。”巧目微盼,面向下面众人道“那就开始了。”
焚香于画前,美人立于侧,待你来摘。
大家自然是分秒必争,不待香焚至一半时,三张绢纸上早已写满。
“罄竹难书,书往书来往来难成史书。”
“结伴同游,游山游水山水任迩遨游。”
“大肚能容,容天容地天地何所不容。”
天籁般的嗓音读出三个对子,无论是哪一个都得到一番赞赏。
“可否请三位公子上台来。”
首先走上台的是一位青衣儒袖的少年,后面跟着的是一个英气逼人,贵气难挡的人物,最后飘上来的是一身红衣折扇桃花满面的公子。
“兮若不才,请各位姐姐帮兮若评析一二。”
“我觉得呀,第一个就很不错,满纸心酸啊。”
“什么呀,第二个才好呢,将这画中的山水尽于画中。而且这位公子好帅啊。”
“要我看啊,还是第三个最佳,气容天地,这份气度就足以让世间女子为此折服,更何况这位公子比上一个公子更帅呢。”
“第一个。。。第二个。。。第三个。。。”
又是一段争论之音。
“这样吧,姐妹们,你们我们大家喜欢哪位公子就站在哪位的后面吧。”
在一致认可后,大家开始主动排队。
在清点人数后,第二位以一票之差险胜第三位公子,成为兮若今晚的酒客。送走兮若姑娘,其他的客人也没离开,也都找了一个或是两个姑娘饮酒作乐,只是刚才那位红衣的公子独自离开。
兮若,你究竟要做什么,凤弈星,你要是对兮若不轨,我闲情谷绝不会放过你。
想着想着便从园外纵身一跃,坐于房顶之上。
月过半,兮若送走了凤弈星,喝下了防止夜间不舒服的解酒汤,摒退了左右,看了一眼屋顶后,轻叹了一句。
“终于还是被你发现了,如此,你可会死心了?”一种黯淡的情绪涌上心头,她,在难过,因为知道他可能会因此死心与她居然在难过。兮若,你不是说过要一生侍奉主人的么。
而屋顶上人的,也早已离开,目送凤弈星离开后,他便满眼怒气的徜徉而去。
满心如麻的兮若拿起桌上的纸笔在纸条上写上了五个字,信徳镇齐府。
而此时王府的卧室中,依旧是一片灯火通明。
夫妻两人都还没有就寝,两人和谐的都靠在床上翻阅着手里的书,静谧和谐。
忽然一阵敲门后,子辰拿着一张纸条递给了凤弈息。
“信德镇齐府”纸条上五个字映入了华惜玉的眼帘,凤弈息也没打算瞒着她,自从这么多天来,他坚信,他不会将信息透露给任何人。
齐府,在齐胜死后早已被封,这一切的开始,的确是个他所忽略的地方。
“子辰,一定要安全救出他们。”
“是,主子。”
没有多说,子辰便离开,这件事事关重大,必须亲力亲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