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先得从牛三川现在的老婆说起。牛三川的老婆叫朱欧芳,是农业银行的会计,她是“老三届”的返城知青。1968年曾响应毛主席“知识青年到农村去,接受贫下中农的再教育”的号召,从城里下放到秦川南唐县的一个农村生产队插队落户。在那里干了10年,吃够了苦头。1978年回城,安排在信用社,后又调到农行,1979年,与当时在基层派出所当干警的复退军人牛三川结了婚。但是,朱欧芳在返城之前,在农村曾与一个男知青很要好,他们在那个艰苦的农村共同生活,共同相爱,情投意和,两小无猜,还为他流过几次产。那时因为双方没有固定职业,也没有房子,因此未办结婚手续,只不过是露水夫妻而已。
这个男知青叫王正明,1978年,知青大返城,王正明在农村创业,觉得还可以,进城工作还不如自己创业,因此在农村留了下来,后来又找了一个农村姑娘结了婚,安了家。20世纪的80年代初期,王正明在农村搞了一个养殖场,当时正是农村实行改革开放,实行家庭联产承包,鼓励农民搞致富的时候。他头脑灵活,人勤快,又有政策扶植,养牛蛙很快就发了起来。挣了十几万块钱。由于后来搞养殖业的农民多了,生意淡了,他又迅速转产办了一个童毡厂,这个童毡厂要重新盖厂房,买机器设备,大进原料,需30万元的创业资金。王正明雄心勃勃,要创大业,发大财。他把自己挣的十多万元全投进去,还差一大截。如果他从小本起步,稳打稳扎地发展下去,那是没有任何问题的,可是正明这人一贯办事就大手大脚,小事做不来,创业又缺资金,咋办?
他想来想去,想起了他的旧时情人朱欧芳。他给朱打电话,要求见面,朱好高兴。因为朱在返城后嫁给了牛三川,三川虽是干部,却根本不如她以前的情人爱她,动不动就对她发脾气,甚至对她粗暴地动手动脚,她只是碍于儿女的情面在维持着这痛苦的婚姻关系。她真的非常怀念过去当知青那段与正明的恋情。正明年轻、聪明、漂亮、有能力,却呆在农村,无职无权,即使想他,爱他,也是不可能实现的一场梦。她有时也想与他联系,甚至还想与他幽会、谈心,可是她与他多年没联系了,也不知他情况如何,更不知联系方式。现在正明不知从哪里得知了她的电话号码,主动与她联系了,她真是欣喜若狂呀。她约正明到城里来见面,并且告诉了她在××饭店见面,她要作为主人好好地招待一下老情人,叙一叙旧,倒一倒心中的苦水。如有可能,他们还可以重温一下旧梦。
接到电话的那天,朱欧芳向单位请了一天假,又对丈夫撒谎说要到外地出差两天,晚上不回来了,她满怀喜悦地去汽车站接正明。在车站接到正明后,她把他领到城里一家宾馆开了房,并且在一个较高级的饭店雅馨饭店设宴招待了他,这一切开支都是欧芳掏钱,她要让旧情人享受一下她的关爱与温馨。
朱欧芳快40岁了,但爱打扮,风韵犹存。她,一头勾勾的卷发,一付红润的圆脸,一身时髦的旗袍,再配上一双高跟鞋,一个黑色的手提包,鼻梁上再架一付黑色的墨镜,真是比当年那个短发朴素、略有土气的女知青还漂亮呀。正明在农村饱经风霜、又受劳累疲乏,还只39岁,已略显苍老,手上尽是老茧,皮肤黑中呈黄。与欧芳见面之后,他紧紧地握着旧情人的手,真有无限感慨在心头啊!
他们在雅馨饭店的一个包厢畅谈叙旧,两个人的心又飞回到那个艰苦而又浪漫、充满激情和幻想的年代。时间像流水一样逝去不返,那些甜蜜的浪漫已永远存在他们的记忆中了。现在他们再也无法回到那个简陋而又温馨的环境,也不可能结为现实的夫妻了。
想到这,他们都对人生发出了无限的慨叹。从过去又回到现实,他们又相互倾倒了自己心头的苦水。朱欧芳想起自己的丈夫对她的粗暴无礼,又看到旧情人的一脸沧桑,爱恨交加,齐涌心头,竟流出了伤心的泪!这哭里有对正明的疼与爱,有对三川的恨与怨,有对过去的追悔与痛惜,有对未来的憧憬与茫然!她真想结束与三川目前这种酸楚而艰难维持的婚姻,但是又不知正明是否还真的爱她,更不知正明现在的婚姻状况如何,她想问他,但正明对他目前的婚姻只字不提,只是连连叹气,也许他遇到了一个很大的难题。
究竟是什么原因在困扰着他呢?
她能帮他解开这个心头的疙瘩吗?
为了试探正明的真正心事,欧芳决定把自己的温柔再送给他一次,她也要再享受一次正明给她的刻骨铭心的爱。这一夜,欧芳与正明住进了宾馆,他们的情感在如死如仙的相拥相吻中,得到了猛烈升华,他们又回到了15年前那个如醉如梦的初夜,他们又一次神魂颠倒。他们想,如果真能让时光倒流,让他们再回到那个浪漫的青春岁月,该是多么迷人啊!
可惜呀,逝者如斯,那浪漫的野性的青春与疯牛般爱的激情永远不会回来了,人生苦短啊!
在宾馆的一夜情,正明被欧芳的温柔所迷醉,他把旧情人抱在怀中,向她倾吐了自己的苦衷。
欧芳得知了正明因为创办童毡厂缺资金的事,她心头又生一计,她是农行的会计,她正在办农行的贷款,正明要贷款,她可以作为私款借给他,她相信正明很快就会发财,他不但有能力还请贷款,还对他怀着一个浪漫的天真的幻想。如果能这样,将来他们还可以发展关系,成为……,欧芳想到这里,她又一次抱紧了正明。他们又互相陶醉在迷乱之中……
当一对旧情人重温旧梦之时,他们都觉得什么都难不倒了。正明这次真是一箭双雕,他在欧芳对他有爱的渴望之时,向她提出了借款的事,一开口就要借18万元,欧芳正梦想通过借款来达到她另外的目的呢,于是爽快地答应了。正明得到了欧芳的答复,高兴得要死,又一把将她揽在怀里,对她狂吻起来。他觉得在这世界上,只有欧芳最了解他。有了旧情人的支持,他的创业计划大有希望了,他对未来充满了信心,也对欧芳充满了爱的幻想。
在欧芳资金的支持下,正明的童毡厂很快办起来了。但是,聪明人也有疏忽的地方,由于正明办厂时,没有聘请得力的销售业务代表,童毡出厂后销售并不通畅,资金回笼得很慢,后来他自己联系上了一个四川的批发商,他一口气批发了一卡车童毡,价值20万。如果当时付了款,正明的厂子就兴旺起来了,可这个批发商比正明更精明和狡猾,他与正明签订的是一个货到付款合同。而正明也太相信他了,谁知这个批发商是一个大骗子呢,他签合同用的是假身份证,他骗走了这一批童毡后,竟然分文未付,而当初正明也太粗心了,为什么不派人或自己跟车押货去呢?
等过了一段时间,他死死地去催款讨债,打听地址是假的,电话号码又变了,人也逃了,欠款再也追不回来了。这重重的一棒,把正明给打闷了,他气得要死。
因为销售渠道不畅,货物积压,再加受了一次大骗,正明厂子的资金周转不灵,厂子很快就倒闭了。这一倒闭,正明竟赔进去了30多万元,借旧情人欧芳的18万就没有办法还了。
朱欧芳听见正明厂子倒闭的消息,内心焦急如焚,她的梦想一下子像肥皂泡一样破灭了。因为她是利用工作之便为正明贷的款,现在上级要催还货款了,为了填补这个空白,她又利用职权从别的地方把这个窟窿补上,才稍微松了一口气。
不久,全市金融系统开展了不良贷款大排查,朱欧芳用拆东墙补西墙的办法填补漏洞,挪用公款的事终于被查出来了,因为她无法用私款来及时补上这个洞窟,单位将她的案件上报了,在省政法委的督促下,省检察院对案件进行了核查,并起诉了她,公安机关把她抓起来了,进了拘留所,法院不久就要对她进行宣判了。
牛三川在老婆进了拘留所以后,心里焦急万分,他想找一个有实权的保人把老婆保释出来。想来想去,忽然想起了雪清。因为雪清的公公是省委干部,又听说她公公与省司法局局长是老同学,如果找雪清谈一谈,然后再与她公公沟通好,再通过她公公去沟通司法局长,凭司法局长的一句话或者一个电话就可以减免罪责。牛三川又想,现在雪清在他的手下,是他的直接下属,他又曾经提拔了她,他不怕雪清不听她的指挥。
因为这样,就有了牛三川请雪清吃饭的一幕。牛三川请雪清这个下属吃饭,表面上是想沾一点年轻女人的香气,但真正的目的还是求她去通融公公帮忙,因此这个领导对雪清的骄气和任性不敢得罪,总得陪着小心。雪清这时总算明白了牛三川的真正意图。她对这位领导真是又恼又恨又不敢得罪,她怎么应付这位领导的无理要求呢?在这种既不想得罪又不想帮忙的两难情况下,她想了一想,只有一推了之,她对这位领导淡淡地说:
“领导,这件事我做不了主,我只有为你引见,你可以直接与我公公去谈。你看这样行吗?”
雪清说了这话之后,马上起身要走,牛三川还要与她进一步深谈。但是,雪清再也不耐烦了,因为她家里还有好多好多事等着她去做啊!她一定要走了。牛三川为了讨好雪清,又开车到幼儿园去接她的女儿,再把她们送到了家门口。这时牛三川马上想去见她公公,但是被雪清拒绝了,要他改日再来。因为她公公最恼的是她带别的男人进屋,如果她带牛三川去见公公,不但不会让她公公高兴,反而会把问题搞砸了。
牛三川也意识到了这一点。他要尽快地见到雪清的公公,但是雪清又不能带他进去,他想什么办法去见她公公呢?牛三川对雪清垂涎三尺,他只有打领导这张牌,逼雪清就范,但是,雪清会是一只驯服的羔羊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