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清随天晴来到他家,看到他爸妈正坐在客厅等他们,桌上已摆满了美味佳肴,有饭菜,有水果,还有饮料。天晴的朋友颜喜把雪清的生活用品拿来了,放在客厅的沙发上就走了。雪清也责怪天晴太难为朋友,自己的东西为什么叫一个男生去拿,亏他说得出口,而颜喜又是那么听话。她在心里隐隐感到,天晴在这样的家庭里,有一种特殊的号召力,他说的话会对别人产生一种威聂,他动用朋友的力量去四处找她,实在有点“滥用职权”。
他这是打着父母的一把伞啊,如果他老是这样下去,把自己凌驾于一切,随心所欲,恐怕对他将来不利。她心里有一点对天晴的反感,但又不便说出口。天晴妈是一个很会做心理工作的女干部,她这时最能体会雪清的心理。雪清没妈,她最需要的是长辈的关心和爱抚。天晴妈走近雪清的身边,关切地:问:“姑娘,暑假你在哪里?过得好吗?”雪清听大妈的口气很温和,也亲切地对她说:“想锻炼一下自己,提高自己的能力,在土产公司打了一段时间的工,感觉还好。”“大学生暑假打工好呀,勤工俭学嘛。”天晴妈附和着雪清的思想,让雪清感到很舒服。接着,天晴妈又细心地询问了她打工的每一个细节。天晴爸是一个做司法工作的老干部,也最善于做思想教育工作,他坐在雪清的对面,笑眯眯地看着两个女人在说话,想插嘴也插不上。天晴为了向恋人献殷勤,从洗手间拿来了一条湿毛巾,叫雪清擦擦脸和手,好准备吃饭。雪清这时与天清妈坐在一边,天晴不好意思说什么,只好与父亲坐在另一边了。
现在,算是一家四口正式进入了晚餐。说实在的,雪清与天晴一家人坐在一起共进晚餐,算起来这是第二次,因为平时他们都忙得很,很少有一家人共聚一席的时候。雪清作为一个未过门的儿媳妇,能与他们坐在一起,边吃饭边聊天,有说有笑,对老人是一种难得的天伦之乐,对少者是一种享受父母之爱的机会。特别是雪清,她从小就缺乏父母之爱,现在终于得到了补偿,这也是人生一大快事啊!
由于雪清的到来,全家人都高兴起来,餐桌上充满了笑声。可是雪清在桌上吃饭时,却非常挑食,这也不想吃,那也不合胃口。这一席由老妈精心炮制的“杰作”,在雪清眼里却是讨厌的“糟粕”。雪清挑来挑去,只闻到西红柿炒鸡蛋很香,她拿起小勺舀了小半勺,浇在自己的米饭上,没吃上两口就反胃了。她一阵想吐,又怕他们笑话,立刻跑到洗手间,对着马桶呕吐起来。一会儿,天晴妈走了过来,轻声细语地对她说:“孩子,没事吧,是不是有点感冒?”雪清点了点头,满脸是泪。天晴妈用干净的卫生纸把她脸上的泪滴擦干净,又端来一盆热水叫她洗,非常轻松地说:“在外受了凉,用热水洗一下,再喝杯热水就好了。”雪清对这位大妈的关心十分感激,她用热水洗了脸,又喝了一杯热茶,仍然坐回了饭桌,她满以为这下能好好地吃饭了。可是刚吃了一口,丢人的倒胃又一次发生了!她又一次跑到洗手间,好尴尬啊!
她真觉得羞愧难当,满脸通红!这一次是天晴跟着她进了洗手间,这个骄气十足的王子非常精明,他知道是怎么回事了,神秘地问:“宝贝,你是不是有了?”经他这一提醒,雪清忽然明白了,想起这个,她真有点害怕。她害怕见大哥,害怕见父亲,害怕社会上的舆论,更害怕的是学校的老师和同学。如果这是真的,她将如何面对这一切呢?这个多情的王子,真的要给她闯大祸了!这时候的天晴真有说不出的感觉。他知道,由于自己的多情,已经给雪清播下了爱情的种子。他起初只当作是一种无意的游戏,却没有想到会给雪清带来痛苦。现在的天晴有些尴尬,因为他的多情给雪清带来了麻烦。在闪念间,他忽然有点惊惶失措,但只有几分钟,他又平静了。这种所谓的麻烦,对于一个高干子弟来说,是毫不在乎的,甚至有几分得意。他拉着雪清,走出洗手间,让她在客厅的沙发上坐下来,给她端来了一杯热牛奶,然后又在******耳边嗫嚅了几句,他妈听后,开始皱了一下眉头,然而很快就缓和了。这顿晚饭,由于雪清的反常动作,给餐桌带来了一些不和谐气氛,雪清更觉得不是滋味。天晴爸在席间,虽然没有什么动作,只是低头吃饭,但心里也明白了几分,他对老伴说:“他娘,明天你带孩子去医院看一看吧。”雪清听说要去医院,心情更紧张了。她想:这下真糟透了,如果真是那么回事,她的人格就丢尽了,只有自杀一条路。她恐慌得要命。
天晴爸这老头窥测力很强,他见势不妙,当机立断,马上把儿子叫到他的卧室,与他谈了十几分钟,谁知道他又给儿子出了什么主意呢?这件事对雪清来说,真是祸福就在旦夕啊!当老头子拉天晴去谈话的时候,雪清只有陪着大妈在默默地收拾桌子,她们谁都不说一句话,各人都有着各自的心事。过了一阵子,天晴从卧室里出来了,他笑眯眯地看着雪清,雪清没答理他,只是狠狠地瞪了他一眼。天晴却得意地说:“这下我不用怕了,不用怕别人抢我的宝贝了。”
雪清怕这件事丢人现眼,想去找大哥商量,因为大哥对她最知心,大哥一定会为她想法子的,她跟天晴一说,天晴坚决制止她去。他说:“这会儿,你千万别去你大哥那儿,回头我让我爸给你哥打电话,就说你在我家里玩,不用他操心。”但是,雪清却执意要去,天晴为防止她私自逃走,又把她领到他的屋里。当雪清一进门,天晴就把门关起来,这个多情的王子又要干啥?雪清由爱他,到现在真有点怕他了。目前他给她带来了这么大的麻烦,她又有点暗暗地恨他。现在,她真的从内心深切地体会到,有爱就有恨的滋味。现在,痛苦在折磨着她,他也很同情她。她要求立即解除痛苦,陪她去医院做人流,现在她只有哀求他了,她无限深情的问:
“老公,如果我肚子里是真的,你打算咋办呢?”
这是她第一次温柔地叫“老公”啊,她以为这样一叫,就会让天晴乖乖的听她的话,哪知这位王子却视父母之命为“圣旨”,根本不把她的痛苦放在眼里,反而戏弄似的对她说:
“如果你真的有了,我真高兴死了,我要做爸爸了,我爸妈有孙子抱了,太好了,太好了!”
雪清听他这一阵高兴,真恨他要死,马上抡起两个拳头,对他一阵狠擂,又爱又恨地对他骂个不歇:
“都怪你,你该死,我恨死了你,你干吗要对我那样呢?”
天晴却让她骂,越骂他越高兴,越打他越喜欢,他接过她的话头来说:
“亲爱的,如果我不对你那样,你这个女才子会到我的手里吗?”雪清对天晴又是一阵数落:“
你坏,你真坏,你坏死了,你这个大坏蛋,我揍死你!”
“揍吧,揍吧,我让你揍,反正生米煮成熟米饭了。”
“你太不理解我了,你就要你的孩子,你还要不要我?你们男人没一个好东西!”
“天下男人没有几个坏的,不要打击一大片啊!”
他们在家里互相拌嘴,假打假骂,有爱有恨。雪清在口里骂天晴,心里可疼着呢。她假装打他,却是举得高,落得轻。她打,她骂,是为了要他答应,可是天晴却死不松口,这也不怪他,雪清的事,命运掌握在他父母手里啊!
在天晴拉雪清进屋里去的时候,老两口也在为雪清的事大伤脑筋,老头子是省里的干部,是专门做别人的调解工作的,而自己的儿子却犯了未婚先育的错误,在儿子与孙子的问题上,他却举棋不定了。从骨子里说,他认为孙子比什么都重要,这是他家祖上积了德,是家里的大喜事,他怎么会同意让儿媳去做人流哩。天晴妈虽是省计生办的干部,是专门做别人的计划生育工作的,未过门的儿媳抢先生育,应该是违法的,可是她却不去责怪自己的儿子,更把孙子看成是无价之宝,她比老头子更需要天伦之乐,因为她很快就要退休了。在对雪清这个问题上,老两口的意见惊人的一致,而且他们决定了的事,家里任何人也改变不了。
这样,就更给儿子天晴壮了胆,天晴得到爸妈的“圣旨”,真是欣喜若狂,因为他的身份又升了一级。唯一痛苦的是雪清,她现在还是一个19岁的女孩,一个在大学刚刚读了一年的学生啊!如果她非要生下这个孩子,她将要面对一系列无法解决的问题,她也无颜去见她的同学、老师和亲人,她将如何面对未来的一切呢?为什么天晴一家不认真考虑雪清的这些问题呢?
第二天上午,天晴爸叫了一辆小车,又要老伴与儿子都陪着雪清一起去医院检查。经过确诊,雪清是真的怀孕了,这个结论令雪清像掉了魂似的,她顿时哭了。天啦,这是千真万确的了,她可咋办呢?她真的想寻短见了。天晴与他妈陪着雪清从医院出来,他爸坐在车上等他们。天晴妈在车里坐定后,顺手把诊断书递给了老头子,老头子脸上露出了笑容。天晴扶着雪清上了车,天晴坐在雪清身边,眉开眼笑。天晴妈坐在老头子身边,却装着一副深藏不露的样子,她毕竟是一个计生干部啊。雪清呢,她坐在车里一直不敢抬头,不敢正视他们,她与这一家人坐在一起,忽然,她觉得自己是一个最懦弱者。在这个家里,她还没正式与天晴结合,就失去了自己的个性自由,今后还不知是怎样的呢?雪清的心里在盘旋着无数的问题:如果她不做人流,将触犯当时严格的校规,因为当时的校规,对大学生有三不准:不准恋爱,不准结婚,不准生孩子。恋爱、结婚还可以瞒过学校,怀孕生孩子,这“目标”可就大了,能瞒过去吗?
对这个纪律,如果学校知道了,是要开除学籍的,这样,不就毁了她的前程了吗?她好不容易才上了大学啊,不能就这样轻易失去了。另外,这件事如果被大哥和父亲知道了,他们是绝对反对的。她在脑海里翻来覆去地想,这件事既然天晴一家人不支持她,那么她还是私自去医院吧,可是她私自去医院,又哪来的经费呢?她决定在晚上再找天晴好好商量一下。
雪清的意外怀孕,在天晴一家中,三人欢喜一人愁,双方互不相让,雪清即将面对被开除学籍的危险,到底如何来解决这个问题呢?天晴及父母的欲望是要后代,要孩子;而雪清的欲望是要前途,他们
的欲望在冲突着;家庭内人员的欲望又与社会和学校的现实冲突着。
他们将如何解决这重重矛盾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