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晚觉得,自己还是很幸运的。本以为要在浣衣局孤苦无依地待到终老,却没想到老天爷眷顾,竟让她遇到了一位好主子。
丽妃很温柔,对下人很好,有好吃的都想着他们,会和他们一起吃饭,一起聊天,她年纪小,骨子里还有些小孩子心性。
阿晚心想,能在这样的主子身边伺候,真是很大幸运了。丽妃救了她,又把她从浣衣局调到丽井宫,还对这么好,突然间,就觉得自己从地狱回到了人间。
她很努力地跟着小莲学习伺候主子的规矩,认真地将丽妃的喜好记下,除了沈盈之以外,这大概是她生平第一次这么努力地想要把一个人伺候好。
她真的很感激,感激每一个在她最脆弱的时候给她温暖的人。
可是,她还是没能把丽妃伺候好。在丽井宫的第四天,她犯了一个不大不小的错,也因此受到了很大的惩罚。
这天,丽妃在房间里看书,丽妃看书的时候,不喜欢有人在旁边打扰,阿晚就和小莲坐在门口的长廊上小声地聊着天。
她很多年不太和人聊天了,其实不大知道说些什么,大多数时候都是小莲在说,她微笑地听着。
她一直都在微笑,心里平平静静的,犹如这日的微风,温柔的不躁动。她的心情激动起来,是从听见外头有公公大声喊“皇上驾到”的时候开始的。
当时她闲来无事手里拿着针线在绣手绢,陡然听到那声“皇上驾到”,她吓得心尖一跳,绣针就直直扎进了左手食指。鲜血顷刻就涌了出来。
小莲眼尖,“啊”的叫了一声,“怎么这么不小心呀?”说着就掏出自己的手绢替阿晚把受伤的手指包起来。
可是阿晚并不觉得痛,她整颗心都落在方才所听到的声音上。皇上驾到……皇上驾到了啊……
通报的声音越来越近,一声接着一声。阿晚是习武之人,耳力比旁人好上许多,她听了许久的声音,小莲却是此刻才听见,她急忙跳起来,扯着阿晚的衣袖往前面跑,“皇上来了!咱们得快去前面给皇上请安。”
阿晚还有些发懵,任由小莲拽着她跑。可是,但凡她脑子清楚一点,她就不该去前面请这个安,她大可给自己找个理由躲过这场……
可她还是跟着小莲跑去了前面。她看着那道明黄的身影越走越近,紧张得整颗心都提到了嗓子眼。然而,当沈盈之的视线扫过来时,她却慌张得猛地垂下了脑袋,跟着小莲一起,扑通一声跪到了地上。
她垂着双手,手心满满的全是汗水,指尖微微有些发抖。
沈盈之……有多久没有见过他了?虽然两个人都在皇宫里,可却像隔了一条银河的距离,太遥远太遥远了。
“奴婢们给皇上请安,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
阿晚和所有的宫女太监们跪在一起,混在他们中间,魂不守舍地高呼万岁。
万岁大步走向内殿,一秒钟都没有停留。
过了一会儿,小莲才拉着魂不守舍的阿晚一起起来,她微微蹙着眉,“怎么早不痛晚不痛,这个时候痛啊?”
“啊?”阿晚的心思还在沈盈之那边,闻言有些发懵。
小莲的眉头蹙得更紧了,弯着腰,好似在忍着什么痛苦。
阿晚急忙扶住她,“怎么了?”
她摆了摆手,“没……没事,我就是肚子痛,要……要去茅厕蹲会儿,你帮我顶顶差事,烧壶茶送到娘娘寝殿去,茶叶就在小厨房的雕木小柜李,里头是上贡的碧螺春,是皇上最爱喝的。”她说完也没等阿晚应她,捂着肚子一溜烟就跑不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