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阳一点点下沉,比赛也一场场地进行着。
当傍晚黄昏来临之时,今日最后一场对决也刚好结束。
“最后一位晋级者是,来自淳州的刘央!”洛江流先是宣布了胜者,然后接着道:“至此为止,第一天的比赛已全部结束,我想请到场的每位观众为我们的参赛选手再献上一次掌声!”
遮江岭立时掌声雷动。
“十六强选手对决的对阵抽签,将在明早卯时进行,请晋级者切莫迟到。”掌声歇止后洛江流继续说道,“那么今日便告一段落,诸位可有序离场。”
……
……
没过多久,偌大的岭上便只剩寥寥几人了。
洛玉鲤站在东侧观武台上,指着一脸颓丧坐着不动的牧天云,向一旁的姜月歌问道:“他怎么了?”
“没什么,只是一共输给了我十顿饭而已。”姜月歌边笑边回答道。
“……赌输赢么?”洛玉鲤有些无语。
“不止是输赢,还有对决时长,几招内能够分出胜负等等,不过基本上都是他输了。”
牧天云抬头看向他,不服道:“今天只是旺紫色而已,明天我一定把饭赢回来!”
“我看你还是算了吧。”洛玉鲤却是一点不留情地打击他,“你又不懂武功,何必越输越多呢。”
“呃……你这样说可就不太合适了,我有感觉的啊,感觉!”
洛玉鲤没再接茬,看了眼天色,对牧天云道:“跟你说一声,我等下要去亲戚家,晚上可能也得在那儿住了。你回白狮楼直接去江天双月住就行了,他们不会阻拦你的。”
“亲戚家?那晚饭呢?”牧天云问道。
“你俩去吃吧。”洛玉鲤说到这儿,转脸朝向姜月歌,笑道:“姜兄你可要看着他,别叫回头又喝多了。”
“哈哈,李姑娘请放心,我可没有纤月姑娘那么大的魅力。”姜月歌心领神会地添着油加着醋。
“……”
牧天云愣眼瞧着一唱一和的两人,眼神中包含着些许尴尬,些许无奈,还有些许惆怅。
……
……
天色渐渐变作幽蓝,月轮也已悄悄挂上了天边。
牧天云和姜月歌两人坐在江天双月阁的窗下小榻上,倚着窗栏,举着白玉酒杯,望往窗外美好的景色。
即便是第二次看,牧天云仍是要沉溺其中。何况姜月歌是第一次,他这会儿眼神迷醉,将杯中佳酿一饮而尽,全然忘记一个时辰还跟洛玉鲤保证不让牧天云喝醉,这会儿连他自己都有些醉了。
他将空杯子置于两人间的矮桌上,忽然对牧天云说道:“牧兄,这江天双月可不是想进就能进的,你真的还不知道这个‘李玉珞’是谁么?”
牧天云闻言转过脸,淡淡地笑道:“你是想说她是洛家的人么?或者说,她也许是洛歧渊域主的女儿?”
“你……你早就知道?”姜月歌有些吃惊。“她告诉过你了?”
“我猜的。”牧天云轻晃着脑袋,悠悠道:“昨天在西城门外时,她看见洛大域主夫妇时流了泪。在白狮楼时,这里的掌柜对她非常的恭敬。还有今天下午在她比完赛下场时,她和主观武台上域主夫妇的异样。我要是再猜不出来,不成了傻子。”
“没想到天云兄看起来什么都不懂,原来心里都明镜似的啊。”姜月歌一副对君刮目相看的样子。
牧天云抓住他的话柄,愤懑道:“你的意思是我看起来很傻是么?!”
“我可没这个意思!”姜月歌连连摆手,以示他可不愿背这个黑锅。
牧天云哪里肯饶过他,一把将酒壶推过去,道:“先自罚三杯再说!”
“你……得得得,我喝就是。”姜月歌还是妥协着拿起了酒壶。
“哈哈,这就对了!”牧天云此刻心情说不出的心悦,他便是这种一定要乐在当下的人,似是永远不会心怀忧思。转头又看向了窗外的明月,悠然自得地道了句:“今晚的夜和月,都好安静啊……”
……
……
同一夜幕下,洛城东南处,洛府兰月小院中。
洛歧渊即便坐在矮小的石凳,依然是气势威严,她不顾妻子柳思梧在一旁的阻拦,沉声道:“你这丫头,可知你娘她几乎每夜都是在此守着夜月思念你?”
洛玉鲤双膝跪在地上,双眼早已被泪水淹没,哽咽着:“鲤儿不懂事,鲤儿知错了……”
柳思梧被洛歧渊抓着手,站不起身来,只能着急道:“傻丫头,回都回来了,还说这些干嘛!快站起来不要跪着了,地上又硬又凉的……”
“让她跪着!”洛歧渊却仍是板着一张面孔。
“渊哥……!”柳思梧是真的看不得洛玉鲤跪着。
“六年不归有潜心修武之由,我还可以谅解你。但你既然回到洛城,竟然不第一时间回家见见我和你娘,只顾着玩什么假扮男子。你自己说,该不该跪着?”
洛歧渊的话一说出来,便叫人产生一种即便没错也想认罪的感觉。然而我们的大小姐洛玉鲤听完后却是刚好相反。她停止了抽泣,抬手擦干净眼泪,接着竟然直接站了起来。
“谁让你站起来的!”
“正是爹爹你呀。”方才还在抽噎的洛玉鲤,这会儿竟已是破涕为笑。
“我?”洛歧渊被她搞得当场懵住,问道:“你这丫头什么意思?”
洛玉鲤嘟了嘟嘴,调皮道:“我刚才跪下,是希望爹爹娘亲能原谅女儿整整六年没有回家,不能陪伴你们。那既然爹爹你都已经原谅鲤儿了,我也不用一直跪着了吧。至于爹爹说的第二点,可就是冤枉鲤儿了……其实昨天在西城门外,你们去迎接桐姨时,我在远处就已经见过你们了啊。女扮男装参加比武大会,也是想给你们一个惊喜。”
“惊喜?!你这点小把戏怎么可能逃得过我的眼睛。”洛歧渊哼声说道。不过听过洛玉鲤的解释后,他倒也没再提罚跪的事。自己的宝贝女儿,他心里其实最是宠溺。
“爹爹你就原谅乖女儿吧。”洛玉鲤走进跟前,像小时候般扯着洛歧渊的衣袖,撒起娇来。
“咳咳……都多大了,还像个孩子似的。”这回洛歧渊可是无论如何也端不起架子来了。
柳思梧在一旁看着他们父女俩,脸上挂着已消失得太久的笑意,开口帮洛歧渊解围道:“鲤儿啊,看起来你爹爹他是有些不习惯被你缠着撒娇了啊。”
“哦?是这样么,爹爹大人?”洛玉鲤立刻俏皮地逼问道。
“你俩可饶过我吧……”洛歧渊干脆举手投降。
好在这时院墙外响起了洛江流的声音:“歧渊呐,我有事找你。”
“等等,这就来!”洛歧渊抓住机会赶紧起身脱离了洛玉鲤的“魔爪”,边逃还不忘边说道:“我去忙正事,你在这儿好好陪陪你娘!”
“我知道啦。”洛玉鲤吐着舌头,做着鬼脸。
洛歧渊略显“狼狈”地逃走了,小院里旋即响起了一阵银铃般的笑声。
对于兰月小院来说,此时跟以往显得有些与众不同。因为高挂在它上方的那弯明月,在今夜,竟也动了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