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杯烈酒下了喉,叶文辣得直想掉眼泪。
村长见叶文这么豪爽,连忙在卓景旁边给她加了个凳子。
叶文是真的站不住了,那酒烈,一下去就让人晕眩,她知道村长给她弄了个凳子,但她的头一直转,眼神也不好使,只得用手去摸凳沿,想借着感觉坐上凳子。
没曾想,一不小心摸在了一只清凉的手背上,叶文顿时一机灵,酒也醒了一半。
还好有长长的桌布遮着没人看见,要是被村长知道,一定会说她想吃卓办事员的豆腐。
那她一世英名,就要毁于一旦了。
叶文坐下后,为避免再次碰触到卓景,她尽量收拢双手双腿,坐得象颗葱似的挺得笔直。
村长见叶文坐下了,心里说:这可是你自己自投罗网。
各位看官,你们可别鄙视村长,现如今这社会,很多事情都是在酒桌上成就的。
要不,怎么说是酒欲林酒欲林呢?
这村长虽只是个村官,但也算个人物。早就打听到有位太子爷落在了扶贫小组,于是想千方设百计要请卓景吃顿饭,只可惜一直没有机会。
今天好容易借着为扶贫小组接风洗尘,近了这位爷的身,心里那个高兴!就是唯一美中不足的是,村委里没有年轻漂亮的女人作陪。
你想呀,酒桌酒桌,不就是酒欲林么?这没有女人,又哪来的欲林呢?
村长正在那发愁呢,就见叶文进来了,当时那个心花怒放呀,真正儿是老天都在帮他。
于是,他也不管酒桌上的规矩了,明知道是对面那个小蒋先敬叶文的酒,也管不了那多了,直接就跳过小蒋让叶文敬卓景。
他想,现在的小年轻,都喜欢叶文这种清纯有气质的女人了。你卓景再清高、再淡漠,也不能不心动吧?你若要是不心动呢,我也不损失什么,你若要是心动呢,我也不损失什么,只能怪这小妮子命不好了。
这便是村长心里的算计。
若是在平时,他这小算盘绝对逃不过叶文的眼睛,按她的精明,也是绝不会上他的当的。只是,现在的叶文被一杯黄汤所惑,身在险境尤不自知。
村长给叶文倒上酒,指着卓景边上戴眼镜的中年男人说:“这位是我们的吴组长,叶文,快快,给组长敬酒。”
那吴组长连忙站起来,因为隔着卓景,也不好倾身过来,只能用酒杯敲了敲桌面,对叶文说:“刘家村果真是人杰地灵,尽出得叶小姐这么标志的人物。先干为敬,美女随意。”
叶文本想站起来,试了几次都没能成功,只得笑着说:“我是个没见过世面的妇道人家,第一次沾酒,有些不胜酒力,只能大不敬地坐着回您的酒了。”
那吴组长连说没关系没关系,等叶文抿了口酒,才坐回自己的椅子。
于是,村长又绕着桌给叶文介绍了个遍。这个是小李,这个是小朱办事员,这个是魏付组长。
想当然,每个人都不是那么好应付,一圈喝下来,叶文居然觉得自己越喝越清醒了。
只是身边的卓景,谁敬的酒他也不喝,菜也吃得少,也不与任何人交流。
村长怕他冷场,就又让叶文敬他酒。
叶文是真心觉得为难,不敬吧,把村长得罪了。敬吧,对方是个木头般的人物,总不能次次都是自己拿热脸,去贴人家的冷屁股吧!
叶文正在犹豫,只听卓景小声说:“我在禁酒。”
叶文没听明白,下意识问他:“什么?”
卓景向叶文靠了靠,小声在她耳边说:“医生禁止我喝酒。”
叶文本想再问句为什么,但想到可能涉及到人家的隐私,就没有再作声。
卓景又向叶文靠了靠,低声对她说:“我们是第二次见面。”
叶文又懵了一下,疑惑地看着他。
卓景在她耳边补了一句:“你刚刚对我说初次见面。”
叶文这才反映过来,他是在纠正她最开始敬他酒时说的场面话。
两人在这边小声交谈,却有人在边上笑得眯上了眼。这人除了村长,还能有别人吗?
这村长是真心觉得自己要发达了,同时,他也佩服自己的直觉,当叶文进来时,卓景看她的眼神,他就直觉这两人有戏。可是后来,叶文第一次敬卓景酒时,看卓景动都没动,他还以为他的直觉出问题了。现在看他们低着头在那里交谈,虽然听不到说的什么,但有交谈就有交集,有交集就有戏。
谁说男人不能做媒婆?你是没有见过那些拉皮条的,可不都是男人么?
虽然村长急着为卓景和叶文拉一回皮条,但毕竟是第一次,也不好直接就让两人直奔本垒,俗话不是说嘛,好茶是要慢慢才能品出味儿来的,他们俩不急,他也不急。
村里给扶贫小组在村委安排了房间,但卓景毕竟是太子,人家得连夜赶回县里,村长怀着“依依不舍”的心情把卓景送上他的座驾,打着呵欠回了自己家。
你说这拉皮条的也真不专业,他居然把叶文一个人扔酒桌上了。还是老二老婆不放心,一路找过来,见叶文醉得不醒人世,连着又拉又拽才把人给弄回家。
第二天一早,修路施工队就开始弄刘家的路了,刘老大与人好说歹说,人家就坚持只弄那1。2米宽,刘老大那个气呀,心说:昨晚我老婆的酒白陪了,妈的。
老二老婆也觉得冤,就去叶文房间找叶文。
这时,叶文其实早就醒了,只是头疼,懒得睁开眼,老二老婆爬上来摇她,象叫魂一样叫着大嫂,叶文缩在被子里忍了一下,实在忍不住了,就坐起来问她怎么了。
老二老婆语无伦次地说大嫂你昨晚白陪那帮孙子喝酒了,人家今天死活不给咱弄路。
叶文下了床,洗漱好,换好衣服,和老二老婆出去。那水泥路都快弄完了,只是灌了中间的1。2米宽,两边光光地裸着半米宽的泥土,很是难看。
刘老大见叶文出来,连忙迎过来问她:“你昨天是怎么和村长说的?”
叶文淡淡地打量着那路,说:“昨天喝多了,没来得及说。”
刘老大听她这样满不在乎,气得抡起拳头到她面前,想了想又放下了,只是狠狠地骂她道:“你这赔钱货怎么办事的?亏我还在他们面前夸下海口。”
叶文对他冷哼一声,说道:“你是个男人不?嗯?昨天说好和我一起进去的,后来你人呢?”
两人就站在场院里吵,外面施工队的人就在不远处灌水泥,显然听到了他们的争吵内容,有人低笑着调侃同伴:“你是男人不?”
刘老大见有人看他笑话,也不觉得不好意思,只是更大声地说:“你一进去就奔人年轻帅哥去了,哪还顾得了我,我……我就是觉得没有面子,才走的。”
叶文那个气呀,本想给他一大耳刮子,但想到这么多人,只能瞪着眼睛忍了忍,绕开这个二货,向外面走。才走出去,就看到卓景和村长站在不远处聊天,时不时的,两人还会往他们这边看。
叶文也不扭捏,直接走到村长和卓景面前,说了句村长好,卓办事员好。
村长含着笑打量了下叶文,又看了看远处的刘老大,问叶文:“是因为昨晚让你喝酒了,刘玉超才骂你么?”
叶文没有想到他这么直接,也不掩饰,说道:“昨晚,我男人原本是有求于您,但不曾想被我这妇道人家误了事,现在挨他一顿骂也是应该的。”
村长何等精明的人物,听她说一半留一半,挑着眉头故意问她:“可是为这路的宽度问题?”
叶文淡淡地应了声“是”。
村长顺势对卓景说:“卓办事员,我的村民对你们定的路宽有疑问,您看是不是给调解调解?”
卓景淡淡地看了看叶文,又看了看那路,对叶文说:“政府规定是1。2米,但规定是死的,人是活的,施工队为了赶工期抽不开人手,你让你家人去搅拌机那接点水泥补齐吧!”
村长连声附和道:“还是卓办事员体恤民情,叶文,还不快去,晚了要等下一车了。”末了,还大声叫刘老大,说你娶了这么能干的媳妇儿,可要懂得珍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