姐姐既叫她做姑姑,必定在皇后身边极有地位,看那年纪,应该是服侍皇后多年的,保不齐还是皇后出嫁时带来的呢。
“国事繁忙,本宫也没让她们去打扰皇上。不过是小病,休养几日就好了。”皇后道,呼吸声听起来也稍缓,不似先前那般急促。
“虽说如此,但病是拖不得的,娘娘还是再遣人传太医为妥。”
“郡主说的极是,郡主也劝劝娘娘吧,奴婢真怕拖得久了,累了娘娘的身子。”花容姑姑道。
“主子。”我瞄准了时机轻声开口道:“郡主为娘娘准备的东西是否要呈给娘娘?”
姐姐回头看了我一眼,这一眼意味深长的很。那双柔情似水的美眸盯着我看了有一会儿,才说道:“你且拿着去交给花容姑姑吧。”
“是。”我捧了早已准备好的小木盒绕过姐姐往花容姑姑的方向走去。
“这是?”姑姑不知木盒里是何物,问道。
“木盒里是我家郡主寻访来的良药,喝下或许会对娘娘的病情有利。娘娘和姑姑若是信得过,奴婢愿亲手熬制呈与娘娘,只愿娘娘早日康复。”降临人世一十有四年,我何曾说过这般谦卑有礼的话,太不像我了,简直太不像我了。
“这?”花容姑姑不确定的看向皇后,我也悄悄的将目光移到皇后身上,这一看,我心里更有数了,这药准对症。
余光瞄到皇后点了点头:“花容,你就带着她去熬药吧。”
“奴婢斗胆。”我悄悄咽了口口水,镇镇自己跳跃不已的心脏,尽管我常常无法无天,胆大妄为,但是这毕竟不是我所熟识的百花宫,也没有师祖和娘庇护我。只有一群不明底细的位高权重人士正居高临下的打量着我。“奴婢见娘娘因病劳累,笑容不复,想为娘娘讲个故事博娘娘一笑。奴婢可边讲故事边在这里熬药,绝不耽误分毫。奴婢也敢担保,熬药之时绝不会让娘娘有半分不适。”这一次,我自动自发的曲了双膝跪在皇后面前,果然,自己下跪和被别人扯着跪下,膝盖的疼痛度是不一样的。怪不得古人说,万事亲力亲为,方能得其精髓。
胆敢说出这么一番没头脑又冲动自负的话来,实在是因着我观察了皇后许久,大体看出她应该是个善主才敢如此为之。
倘若这皇后当真是个口蜜腹剑的双面人,早在我说要给她熬药的时候就应该对我多般猜测,不是婉言拒绝,就是派心腹之人去熬药。何况,她又是如此喜欢姐姐,多少也会顾及而不至迁怒于我。至于这一点,并非我看出来的,只不过直觉告诉我,她很喜欢姐姐,还是非常非常的喜欢。
只是,我似乎预料错了点什么,不然,皇后娘娘怎么等到现在还没个反应。
“你这丫头说话越来越没分寸了,竟敢当着皇后娘娘的面胡言乱语。”姐姐的声音来到我耳边,接着一个人影也在我身侧落下,竟是姐姐。
与我并排而跪的姐姐开口道:“花露管教不严,冲撞了娘娘,此番回去,花露必定好好教训她。还请娘娘恕罪。”
姐姐这一跪显然是在为我求情。唉,皇宫里的人,心思不知隔了多少层肚皮,有人心甘情愿的为她们熬药治病,到头来还落得个罪名。有人说古往今来的冤假错案大抵是在皇宫的后院里被拍板定案的,古人诚不欺我。
“花露,起来吧。花容,扶郡主起来。”皇后疲惫的声音带着无奈,“本宫刚才不过是有些乏了。这丫头的提议倒也不错,不妨听听看,正巧本宫这几日情绪有些低落。花露,我还是头一次见到这丫头,是新进府的吗?”
我的心顷刻间被抽紧了起来,起初我还在思考这个问题,万一娘娘问起我这张生面孔,姐姐要怎么答?惴惴不安的瞄了瞄姐姐,不知她下一步该如何做。
“回娘娘的话,她进府不过几日,是花露考虑不周,挑了她进宫。”
“一个才进府几日的丫头就得你如此宠爱,看样子是个好姑娘。来吧,都起来吧。花容,去吩咐外面一并抬了药罐炉子进来,你们也一同来听听这丫头讲的故事。要是讲得好呢,重重有赏,若是不好——”
皇后说到这顿了一顿,这一顿差点吓飞了我的小命。咬住嘴唇,就怕下一刻心脏会飞出。
“若是不好……”皇后慢条斯理的说着。
汗珠已经顺着脸缘滚淌下来,心悬一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