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忙闭上嘴。不得不说,娘亲对我的影响极大,不论在身边与否,只要听到她的名字或是有关她的话语,她的模样就如影随形的扎入我的脑海。
“木姑娘。”对面的两个大男人也不知是何时捡好了碎片,再一次有志一同的走到我面前。
我抬头对方正山挤出一丝笑:“不好意思啊,方公子,本该是下人干的活。若言,还不快谢谢方公子。”
“多谢方公子。”若言在我身侧福了福身,双眼迅速垂下。
我悄悄睨过去,发现方正山的两个眼珠子正直直的盯着若言。好像夜游魂一样喃喃道:“我一个大男人,怎好让个姑娘家做这般危险的事。若言姑娘,你太客气了。”
“木—姑—娘——”拖着怪异的尾音,还透着些许讽刺意味的叫法,无疑就是吴是非的风格。
我懒得再去抬头看他是什么表情,不用想也猜得到,何必自讨苦吃呢。
“木姑娘,刚刚我也没少帮忙,为何你不让若言谢过我呢?”对面的声音沉吟了一下,又继续道:“也对,以我和若言姑娘的熟识程度,要说谢就太见外了。”
我是真的无言以对,怎么会有这么自以为是、自大无知的人呢。
但是,他这番话,好像让某人的火药味加重了。比如,他旁边的那位方大公子此时就有点气不顺了。这么想想,吴是非不过是在自掘坟墓,将来方正山有的是怨气要找他出。当下倘若我默不作声,只会加重他们之间的怨念,委实妙哉。
于是,我选择了沉默。气氛也一如我预料的火药浓重。
“木姑娘。”憋了许久怨气的方正山不平静的开了口,“方某还要赶回店中打理事务,今日就先告辞了,待到木兄回来之时,再行拜访。”
我客气的起身目送冷着脸的方正山出门,然而大厅的气氛并没有因火药来源的方正山离开而好到哪去。尴尬仍在蔓延,只因若言对吴是非的无言。
“若言姑娘——”
吴是非甫开口,就听若言在我耳边说道:“小姐,后院里还有活没忙完,若言先回去了。”
也不待我应声,她便提了裙摆匆匆忙忙奔了后院而去。
刚刚若言跑开的时候,我好像有看到,她脸上似乎有可疑的——红色。
若言脸红了?
天呐,我还以为这辈子都没机会看到这幅场景呢,以为她对任何事都是平平淡淡毫无反应,原来,她也会害羞。
“木狡辩,你怎么今天这么安静,或许你该改名叫木沉默了。”
腾一下,我的脸也红了。请不要想歪了,我才不像若言一样是害羞的,我是气血冲天,怒火上涌。
我斜睨着吴是非,用轻蔑的眼神告诉他,跟他这种人,我不屑讲话。
“木……”他也斜睨了我一眼,顿了一下,道:“木姑娘,你刚刚说的可是真的?”
“什么真的假的?”我有些纳闷,一是他居然会正儿八经的喊我做木姑娘,二是我刚刚说过什么话吗?
“我和若言姑娘的事啊,你该不会是要反悔吧?”
我说他怎么不喊我那几个难听的怪名字了,原来也是为了若言。
若言果真有牵制这两个人的能力,而恰恰这两个人都不好对付,想想看,我还会那么迫不及待的把若言嫁出去吗?
今儿方正山先当了我的出气筒,接着,吴是非又送上了门,只欺负方正山似乎不太公平耶,我上上下下打量了吴是非一番,笑道:“我这人说话从不食言。”
他立刻大喜过望,嘴角一抛,眉毛一甩,差点连头发都跟着飞起来,“当真?”
“当真。”我颇有诚意的点了点头:“你和若言能做朋友自然好呀。你想呀,你是若言的朋友,自然就是我们大家的朋友。有什么事找朋友帮点忙不算过分吧,譬如搬个桌子,扛个椅子,刷刷茅厕,扫扫屋顶什么的。吴公子绝对是不二人选。”
他脸上的笑容刷的一下褪去,“丫头,你少装模作样、混淆视听,以为随便岔开话题说两句就能把我打发了。刚刚我听得很清楚,若言也听得很清楚,本还想,看在你这么帮我的份上,那一月之约就算了,不过,既然你都不领情,我何必还要做好人。反正这一月之约你要赢,没戏,而我和若言呢,前途一片光明。”
‘啪啦’,不知他将什么丢到了桌子上,突然间发出的响声吓了我一跳,定神一看,原来是吴是非捡起来的瓷杯碎片。
之后,这家伙就这样大摇大摆、若无其事的走掉了。
我已经数不清,这是认识他以来,我第几次变成气泡鱼,夜不能寐了。
我瞪着眼睛,直勾勾的盯着床顶上的帐幔,直到东方破晓,虫鸟争鸣。肚子还好似个鱼泡,鼓溜溜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