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我、若言、吴是非三人站在方家宅子前的时候,我终于深切的体会到了乡下来的孩子见到城里人是什么感受了。我所住的百花别庄虽然占地面积不小,但多是些花花草草自然之物,不似方正山家一景一物虽经人工雕琢,但仍不失其本色,反更显其贵气。相比之下,百花别庄不过是个稍大些的庄园,而方宅才是名副其实的豪门别院,就是朝中重臣恭亲王的府邸比起这般也要失色几分。
“方兄府邸好气派啊。”我这句话绝对是发自内心的,而非客套。
“哪里哪里,不过是栖身之所,建的稍微舒服些罢了。”方正山谦逊的迎了我们进门。
亭台水榭,砖红瓦绿,再细看那屋顶的琉璃瓦,俱是流光溢彩,美艳无双。回廊走道更是一尘不染,合抱的柱子漆的朱红,池塘假山无一遗漏,几乎一个院落里就有一处。池塘里躺着悠哉的睡莲,假山上缠绕着藤蔓,这些植物明明在这个季节该淡出视线了,不知道方正山砸了多少银子进去才让它们嫩绿如夏。绕过一廊又一亭,绕的我差点头昏眼花迷了路。
一路上方正山故意和若言并排走在前,于是只剩下我和吴是非并排跟在后。
“木兄,你有起床气么?”吴是非胳膊肘拐了我一下,问道。
吴是非如果当了商人,一定是比方正山更小气更吝啬的奸商。我一定要谨记这一点,将来绝不和此人有生意往来。不过看他现下这副模样,估计这事近一百年内没戏。
“有,而且很严重。怎么?吴兄是如何得知的?”
他哂笑了下道:“偶然间听到下人们的谈论,还以为他们是在编派自己的主子。”
他没提若言,真是情深意重啊,我压低声音问道:“是哪个多嘴多舌的下人,如此不知好歹,背后议论主子?”
“我也是路过庭院时听见一两句,是谁说的,我还真不清楚。”
“这样啊。那,便算了吧。”
“木兄,早上我见若言姑娘从你房里出来,手上并未端着水盆或是拿着帕子,所幸也只得我一人见到,万一要是被其他人看到,保不齐会说什么难听的话呢。影响木兄的名声就不好了。”吴是非的话有点阴测测的。
“她也只是在外间候着,不过既然吴兄说了,小弟也确觉不妥,回去我就告诉若言,以后这些事情都交给田顺来做好了。”
阴测测的目光随着我的话渐渐减弱。
唉,我上辈子是做了什么坏事,又是做了多少坏事,这辈子要碰上这么个克星呢。
一路走着,便再无闲话。
“若言姑娘可是喜欢这间亭子?”
我们循声抬头,正好看见方正山的眼睛黏在若言身上。而若言呢,正目不转睛的盯着一处凉亭看。
“这间亭子很别致,很有我们家乡的味道。”
“若言姑娘是江南人氏?”吴是非抢先问道。被抢白的方正山脸色非常不好,但碍于美人在场也发作不得。
若言点点头。
“我也是江南人。不知是否和姑娘是同乡?”吴是非讨好的凑上前,借机套近乎。
方正山冷冷的挡在了二人之间,“吴兄,方才过来的路上,若言姑娘说她自小就长在木家,想必对江南早已记不大清楚。记忆中也只得一两点印记。”再一扭头,对若言说话的态度截然两人,“我说的对吧,若言姑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