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人当街羞辱,吴是非自然是不甘示弱,立刻奋起反击。“方兄,你莫要胡言乱语。吴某虽不屑于以方家恩人身份自居,但救过方老爷亦是事实。方老爷为报恩,屡次盛情邀请吴某到府上小住。吴某不忍拒绝老人家一片好意才应承下来。怎被方兄你说的这般不堪。”
方正山被吴是非的话噎的一个字也说不出,活像吞了刚煮熟的鸡蛋,硬生生的卡在喉咙,咽不下也吐不出。好半晌才憋出一句话:“那……就算是吧,可现下吴兄这身打扮又作何解释呢?”
看得出,方正山也不是什么省油的灯,当街就揭了吴是非的老底。咬吧咬吧,你二人不过是半斤八两,最好将对方的丑事都抖出来。
果然不负众望,吴是非睚眦必报的回道:“那方兄呢?借着送珠宝首饰之名三番五次往恭亲王府跑,甚至不请自到,是为什么啊?”
被吴是非一吼,方正山登时脸涨的通红。耶,一个市侩的商人居然也会脸红,真乃奇迹也。
吴是非继续道:“可有见过郡主一面半面?怕是连郡主的头发丝都没瞧见一根吧?”
良好的家教终究敌不过吴是非的一再刺激,方正山终于忍受不住咆哮道:“要你管。”
一手抓着药箱的带子,吴是非煞有其事的点头道:“的确用不着吴某操心,不过呢,今天我可是真真切切的见过郡主。”
“你?”方正山眼睛一亮。
“没错。”吴是非自豪的一拍胸脯:“你以为我是随随便便就穿成这样的吗?告诉你,今儿个我随木兄到王府走了一趟,有幸能一睹郡主芳容,果然惊为天人,也不枉我吴某人折了身份扮作下人走这么一遭。”说罢,他摆出陶醉状,用一双含情脉脉的双眼仰视天空。
演的果然十分的像,说实话,今儿个郡主没见到,垂涎他‘美色’的婢女倒是见了不少。
方正山大概是听了心痒,又不免有几分猜测,转头来向我求证。“木兄,可有此事?”
我瞟了一眼吴是非,那厮悄悄的冲我挤了挤眼睛,乞求之意饱含其中。能被这种自傲自负的人求一回当真也不是易事,好吧,我且帮你一回。
我点点头道:“确实。”
一听到我的话,刚刚还略有担忧的吴是非瞬间一百八十度大转变,卯足了劲跳到方正山面前就开始吹嘘:“我就知道你不信,不过也没关系,反正木兄的随从也不是好当的,这个位子一般人也不敢觊觎。作为朋友,我可以很坦诚的告诉你,想见郡主绝不是问题,只要你肯放下身段……”
吴是非,你最好闭上嘴巴,少胡说八道。万一下次方正山也死皮赖脸在我身后嚷着要扮作随从怎么办?
但话说回来,我还是很佩服吴是非自圆其说、颠倒是非的能力的。刚刚还将信将疑的方正山现如今已是十成十的信了吴是非。方正山挪了挪脚底,凑到吴是非身边叽里咕噜的说了一阵,说什么我没听见,但吴是非脸上渐渐浮现的奸笑我可是看得清楚明白。然后他二人就像多年老友一样谈笑风生。方正山完全不在意自己是在和一个‘随从’相谈甚欢。
“木兄。”方正山唤了我一声,我抬头见这两人莫名其妙的看着我。刚刚我似乎一直当看客来着,仿佛有些不妥。我心想,还是换个话题比较妥当,别再跟什么随从仆人的扯上瓜葛了,于是问道:“方兄,你的腿好些了吗?是否要去医馆?”
“刚刚许是抽筋,这会儿已经没事了。就不叨扰木兄了。改日有空,还请木兄和吴兄到舍下一聚。”
见色忘痛!看样子,美色当前,就是明晃晃的刀子悬在他脑瓜顶上,他也风流不误。
况且方正山还邀请他顶顶讨厌的吴是非到家中去,啧啧,这个吴是非果然有颠倒黑白的能力。
提到方正山的家,就不得不说说方正山的家业,提到方正山的家业,就不得不说说一段奇闻。
相传二十余年前在这京城之中曾有一位富可敌国的商人,他的家业,他的财富早已不是一个简单的数字所能衡量,就连先皇都曾亲邀他赴那皇亲贵族们才有幸参与的宴席。可不知何故,有一天,他莫名的离开了京城,将手下的铺子卖的卖、关的关、送的送,再也没了音信。却说济愈堂对面的红锦坊,便是当年他聘来打理店铺的赵爷爷从前老板——便是那位前辈——那里买来的。而他的所有消息,包括他的来历,他的名姓,他的长相,也像悬浮于世的一缕清风,莫名的散了。自他离开京城、淡出商场之后便无人能及他当年的高度。而今我眼前的方正山则被市井传为足以匹敌那位前辈的商场新秀,那表示什么?方家一定是钱倾四海,誉满全国。这样的人家不去参观实在是可惜。
“方兄盛情,木某不日自当登门拜访。”
“那方某就先行告辞了,请。”
“请。”
见方正山走得远了,我回头将吴是非从头到脚打量了那么一番。
“木兄,我哪里不对劲吗?是不是脸上沾了土了?那可要快点擦掉,不然就影响我的英俊形象了。”他兀自的抬起胳膊专心的擦着。
我在心底无力的叹气,这个男人心里除了他那张漂亮的脸以外还能不能装点别的东西。
我摇摇头以示否定他那自恋的想法:“不是,我只是好奇。刚刚你说了什么?方兄的态度怎么会有如此大的转变?”
正擦脸的手停了一下,吴是非嘴角微微一勾:“他向我打听郡主的事,有求于我,态度自然要好些了。”
他语意含糊的说道,显然是不想明说,好吧,你不说,我也懒得问,大不了自己去查,反正啊,姑娘我也没指望从你那里听到实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