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彻辰?”已是昏昏欲倒的舅母强睁起双眼,一眨不眨的盯着眼前这个人。
姨母也一样。
而我,已经看傻了眼。
那张面孔,那张面孔我永远不会忘记,虽然写满了刚毅沧桑,可我只一眼就认出了,如此熟悉,却又如此心塞。
阿非,如果你在,又会作何感想。
高僧,不,乞颜已故汗王、娘的丈夫——乞颜彻辰,勉强冲我挤出一丝笑容,“你是凌冰和慕容老板的女儿吧。我早该想到,你的眼睛和凌冰那么像,又和花露孟和相交甚好,如果不是血缘相近又怎么会。这些年有你们父女陪在凌冰身边,她一定过得很好。”不难听出他的话语里透着一丝微酸。
不知为何,我突然很想笑。笑娘痴,笑娘傻。她到死,都没有在信里提到这个人半句,可是这一生却扎扎实实的将这个人印在心上。
“彻辰,她……”舅母急于说些什么,却被我拦了下来。
“舅母,有些事不必说,该明了的时候自然会明了。必要时,我觉得我亲口说出来更好。”
舅母沉默了下,点了点头,“那就按你的意思办吧。”
我拢了拢衣襟,密室的寒已经穿透了我的五脏六腑,可娘的后半生都如同生活在冰窟里,那种滋味又有谁来替她体会。
我不能,舅舅、舅母不能,紫锳姨母不能,面前这个人更不能。
“汗王的意思是希望我娘过得好还是不希望她过得好呢?”
汗王垂下了头,一双眼只盯着娘,他看的很专注,也很深情,“你娘她——终究还是找到了一个一心一意对她的人……”
“没错。”我嗤笑了声,“她确实找到了一个肯对她好的人,那个人为了她可以舍弃一切,而不像你。”
“你,”他迟疑了下才问道:“早就知道花露和孟和同你的关系了吗?”
“不过数日。”
他幽幽叹了口气,“你娘她还是那般狠绝,不愿见到我,也不愿你同他们相认。”顿了顿他又道:“想必你父亲也是很不愿意。”
“是啊,他连我的存在都不知道,怎么可能会愿意。”
“你,你说什么?”他猛地抬眼看向我,“你父亲他不知道你的存在?慕容洵这些年都在做些什么,为什么对你们母女不闻不问?”他变得愤恨起来,“他从我身边夺走了凌冰,居然就这样对她!”
我冷笑了声,“你说我的父亲是谁?”
他的神情变得古怪起来,“不是慕容洵吗?”
“姐夫,丝羽她……”姨母瞄了我一眼,没有再说下去。
“师祖抚养我长大,抚育我成人,庇护我,养育我,确实比父亲还亲,我曾经不止一次想过,为什么师祖不是我的父亲,他对我对娘都是再好不过。”说着,我摘下了面纱,冷笑着看向那个我所谓的生父,我的脸几乎就是他的翻版,而他看到我的脸时,眼睛越睁越大,越睁越圆,“我从没有像现下这般如此痛恨我的生父,我娘苦苦生下了我,一个不为父亲所知的孩子,在世人怪异的眼光下长大,如果没有师祖,我和娘一定一早饿死在街头,或是被人欺负至死。我被外面的孩子嘲笑没有父亲的时候,你在哪里?师祖陪我读书练剑的时候,你在哪里?我被人掠走下毒重伤的时候,你在哪里?我毒发痛苦的时候,你在哪里?我和娘被人追杀的时候,你又在哪里?没有一次你出现在我们面前,你对我而言就是一个幻影,从来就没有存在过。这些年是师祖在照顾我们,可他得到了什么,他替你在抚养我,照顾娘,最终还是被我们牵扯,重伤不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