边关的紧张情势并没有影响我们的心情,我和阿非依旧故我的生活着,有时我们会探讨哪里更适合定居,要选个什么样的地方盖房子,房子要盖几间,可每每谈到这里时,阿非都是笑笑不再细说。我明白,他是怕谈到我们心中的软肋——孩子。
我和他是堂兄妹,私奔已经是惊世骇俗了,何谈子嗣。
于是我也就装作不在意一样,换个话题谈下去。
本以为这样的日子可以长长久久的过下去,可直到遇上钟九爷那天,我才明白,很多事情一直以来我们都是在自欺欺人。
我和阿非是在萧国的边关境内遇上换了着装的钟九爷,彼时他穿了一身萧国原住民的衣装,要不是他那两道八字小胡,我兴许还认不出,可也就是这两道八字小胡,只一眼我就认出了他。
那时,钟九爷也认出了阿非,当看到阿非身旁的我时,他的眼中写满了怨恨,我实在不知我到底哪里招他怨恨,他并没有见过我这张面孔,更何况我还蒙着面,他认不出我,又岂会结下梁子。
当夜,我在半睡半醒间听见阿非的房间里有低沉的谈话声。也许是白日里见到钟九爷那刻我心中已然种下了不安的种子,于是我很快清醒过来,贴近了阿非的窗下偷听。
“先生乃我塔库汗栋梁,怎可撇下苍生一意孤行?”是钟九爷的声音,他为什么会提到塔库汗?
“你寻我至此,就不怕苏德起疑?倘若他对你心存疑虑,你所做的一切都要前功尽弃。”阿非的声音很平淡。
“我怕什么,先生都要舍了我们,我叶九钟还有什么好怕的。我敬重先生,一心追随先生,先生没有认识木丝羽时是何等的精明果敢,牵制戴齐进退有余,既制衡了乞颜,又制衡了萧国。可自从先生认识了那丫头,什么家国天下通通抛在脑后,为了那丫头,甚至不惜让苏德得手推翻了戴齐,先生应当知晓苏德的野心,他的目标不单单是乞颜,更囊括了萧国和塔库汗,他想要的是称王称霸啊。眼下情势急迫,先生竟为了儿女私情要抛弃一切。先生,那女子是祸水,先生莫要糊涂啊!”
只听扑通一声响,继而是阿非的说话声,“九钟,男儿膝下有黄金,你就算跪我也无济于事。你当知道,我决定的事情,从没有商谈的余地。”
“先生!”
“你走吧,别让苏德发现了端倪。”
“先生!”又是一声情真意切的呼唤,继而是沉默,许久后才听见钟九爷的声音响起,“既然先生执意如此,九钟也不再多说,先生好自为之,九钟告辞!”
门吱嘎一声开了,又吱嘎一声关上,屋内再一次恢复了寂静,好似从没有人来过一样。
我悄悄溜回了房间,一整夜辗转反侧无法入眠。
后来的几天,我脑中不时会浮现出那晚的对话,以至于心情很低落。
“阿非……”他拉着我的手在山涧里游走,我跟在后面轻唤了他一声。
“怎么?”他回过头来。
“阿非你……你会不会离开我?”
他神色一滞,有片刻的沉寂。
我心里浮浮沉沉,也不想再多问,于是上前紧紧握住了他的手,“阿非,我冷了,咱们回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