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丢掉’了满脸失望目送我们离去的吴是非,于总管与孟和二人带我来到了王妃的住处。
“禀王妃,木大夫到了。”于总管在紧闭的门前请示。
隔着门板,我听见了一个温柔似水的声音,“快请木大夫进来。”
“是。”
丫鬟开了门,我们几个序贯而入。
正对着门的桌旁坐了一个美貌的贵妇人,说她是贵妇人并非因为她穿戴的多么金光灿烂,而是自然而然流露出的贵气。这,应该就是王妃了。
她端端正正的坐在椅子上,一脸恬静,没有半分骄纵之气,看样子会很好相处。
我几步上前行礼道:“木羽见过王妃。”
“木大夫不必多礼,快快请起。”王妃话音刚落便有丫鬟抬了椅子过来,这一举动着实令我受宠若惊。
虽从未出过诊,可是多少也听旁人提起,给这些达官贵人看病可是莫大的荣幸,光是能让你进了屋见到人就不错了,哪还有什么看座的。
“谢王妃。”我倾了倾身子,随即正身坐好。孟和也在我对面的位子上坐下。
王妃对仍站在原地的于总管点了点头,于总管便转身出了门,临行前还将门仔细的带上。只是孟和为什么不走呢?按说他不过是王妃的外甥,看诊这事他也无力可出,理当出去,可他没有走。是监视我,还是,根本就不是看诊这么简单?
“木公子,”王妃的话将我的注意力再次引到她身上。“听说你从不出诊,今天能破例来我恭亲王府,我实感荣幸。”王妃的言语里有着说不出的欣喜,我暗暗讶异,我的面子到底有多大,竟能让王妃如此看重。
在我看来,能让我这般的升斗小民进得王府本该是我半生修来的福祉,“王妃言重了,王妃身份尊贵,岂能随意抛头露面,自当是木羽登门前来。”
王妃轻笑:“我见木公子年纪轻轻,但闻医术早已名满京城,不知木公子师承何人?”
“回王妃的话,木羽自小喜读医术,得家中长辈指点,方学得一二。”
“哦?”王妃漂亮的眉毛微扬,“不知是令尊还是令堂呢?”
奇怪了,莫非叫我来真的不是看诊的。问东问西问了一大堆,也没提看病的事,老天啊,我已经手心冒汗了。要知道这可是恭亲王府,这儿的主子可是手握兵权的恭亲王,一个不小心,我就——
“是……”我硬着头皮,心里一边捋清思绪,嘴上一边先应付着。说是爹吗?可是师祖不是我的爹爹啊,而且我也不能告诉别人是师祖教导我的吧,百花宫一向行事隐蔽,万一被我说漏了嘴,说不定会惹上大麻烦。这些当官的最讨厌的就是我们这种江湖中人了。
“是……”这回额头都冒汗了,天呐,快想想,快想想——有了,“是木羽的外祖父。”师祖,对不起了,反正从辈分上讲,说你是外祖父也没错嘛。
“外祖父?”王妃和孟和同时出声。我不住的打量着二人,怎么表情都有点不对劲呢,刚还是艳阳高照,这会儿全变成卧冰求鲤了。
“正是,我外祖父精通医术,自小我就随他学习。”说谎话真不是件容易的事,脑袋心中皆要打好草稿,简言之,就是里里外外一草包。
“如此。”王妃顿了顿,“木公子的外祖父一定了得。”
“不敢当。”
“木公子,你……”王妃眼光流转,她看了眼孟和,我也瞬时望了过去,两人的眼神都好奇怪。“木公子你家中可还有其他亲人?”
“王妃的意思是……”
“我,我只是好奇……木公子你,年纪轻轻就开了家医馆,独自生活……”
原来王妃以为我是个孤家寡人,“木羽同母亲以及外祖父一起生活,只是他们目前都在家乡老宅,木羽是独自出门闯荡,只待他日有所建树再行接长辈前来。”
“你母亲……”王妃咬了咬下唇,一双清明如流水的眼眸流光飞转。这又是什么状况,怎的卧冰求鲤又变成了热血沸腾?“你爹呢?他如何?为何没听你提起他?你娘又是做什么的?姓什么?名什么?”王妃如此激动,刚刚还令尊令堂的叫着,此时倒省事了,全变成了你你的。
她这一连串发问弄得我脑袋好晕,难不成我走错了地方,到了户部衙门?
“舅母!”孟和轻呼一声。王妃的神情随着这声呼唤立时沉静了下来。
“抱歉,我失态了,只是,只是……”只是了半天,也还是只是。王妃绞着手里的帕子,双眸终不再看我。
“木公子,”此时,孟和又跳出来说道:“因为你长得很像我舅母的一位故人,而这位故人恰巧又下落不明,所以舅母才会如此激动,切莫见怪。”
从孟和那张平静的脸上,我看不出有几分真假,而我对这话也只信了一半,以出诊的名义叫我出来,快露馅了才塞个理由给我,我会信才怪。
我用最平淡也最冷漠的口气回道:“王妃为寻故人,丝毫线索都不忽视,可见是个至情至信之人,木羽自会理解。”
我虽只是个小小医馆的小小大夫,于你们这些有头有脸的大人物相比微乎其微,但我也有脾气,难道有地位有身份的人就可以拿微不足道的小老百姓戏耍?屋里冷气缭绕,差点就在我的眉毛上冻出冰花。
门很不适宜的开了,我猜八成是于总管在外面偷听了半晌发现没了声音,以为是我这个小刁民造反,赶进来营救主子们。但,晃进门的身影似乎比于总管纤细了些,而且还是两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