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戏班子来啦!戏班子来啦!”街上的孩子们奔走相告,整个镇子仿佛过年般热闹。
我低着头一面撒着花一面用眼角瞄着浓妆艳抹的菲菲姑娘。
没错,就是菲菲姑娘,那个人妖。
不知这运气是不是太好了,我和吴是非在雪山里藏匿的第二天,竟有一个戏班子沿路通过。
于是,有再一便有再二再三的人妖扮演者立刻在班主面前大肆举荐自己。初时班主瞧他一身男装,面容刚毅,几乎以为这是个拦路的疯子。正打算随手丢两个冷馒头在他脸上便速速离去时,竟意外听闻吴是非捏着女子般的柔美嗓音在雪地里飞舞,那一幕幕几乎让班主脱了下巴。当下收了馒头,郑而重之的理好衣衫跳下马车,双目放光的捉住了吴是非的双手,真情实意的恳请他务必要加入。
吴是非倒也没拿乔,径自报了个价钱,班主眉头一锁,略微沉思了下就应了下来。
于是,我二人便成了这戏班中的一份子。
菲菲姑娘是台柱子,而我呢,咳咳,则是台柱子的姐姐。
有关这件事情的由来,还得提到班主接收我们的那日。
班主邀请吴是非加入,可并没有邀请我,不过吴是非同班主讲,我们是一并的,要么两个都加入,要么两个都不加入。班主打量了我一番,大概是觉得从吴是非身上挣到的钱远远超过了我的口粮,所以也没为难。
不过这路上还是状似不经意的打探了我们的关系。
我当然不愿意又一次落下风,被他胡言了去说成是未婚夫妻的关系,于是抢着说是姐弟。
那一刻全车的人都愣了,直呼,为何姐姐看上去比弟弟小。
我只得干笑,弟弟长得有点捉急。
说罢,一转头就瞧见我口中的弟弟正满脸铁青的盯着我。
虽说因着被戏班子收留而能够再次混进镇子里是件不错的事,可是相应的,也有一件恼人的事。
我们入了戏班子的当晚,据说染了病的前任台柱子终于露面了,居然是翠香楼的榴莲姑娘。她一瞧见自己病了一场不但台柱子的位置被人顶了,而且顶替她的人居然好死不死的也叫菲菲,当下嚎啕大哭,又是踢又是打,哭着喊着当年在萧国国都,就是败给了一个不知打哪冒出来的菲菲姑娘,害她丢了花魁的宝座,不得已流落凡尘。
我不禁打了个寒战,这真是冤家路窄。
尽管班主出面调停,言明菲菲姑娘实为男扮女装,绝非和她交恶的那一个菲菲,但我心里还是觉得挺对不住她的,当年因为我一念之间,将她推下了花魁之位,使她一夜间顿失宠爱,后又因种种事端不得已加入戏班,又害她丢了台柱子。这真是——孽缘!
这两天我一门心思的琢磨如何让他俩少碰面,却不料榴莲在瞧见吴是非本尊的那一刻居然一反常态,贴了上去,还说被这样的俊俏男子比了下去也不算亏。
不单单是我,整个戏班子的人都觉得,吴是非和榴莲这一出,实在比戏曲还要戏曲。
在镇子落脚的当晚,戏班拉开了场子,一番暖场之后,隆重的请出了新任台柱——菲菲姑娘。那一晚,班主收钱收到手软,乐得嘴都歪了,可那笑容在脸上不过挂了半柱香的功夫,阿拉坦仓老爷的爪牙就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