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谁说我送给他了,我只是暂时借给他看看,夫人的嫁妆我可不会随意送人!”他笑着将东西收进怀里,又轻轻的将胸前的衣襟拍平,转而一扯马缰,策马前行。
“什么嫁妆?我……”我羞得满面通红,却又想看个仔细,只得紧随他之后,打马跟上。“你别跑,把东西还我!”
他在前方大笑道:“夫人,送出去的东西又岂有要回去的道理,何况还是夫人的嫁妆,这门亲事,为夫应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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出了色勒莫,几十公里外便是塔库汗的边境旦舟城。传闻旦舟城的由来极有诗意,当年塔库汗的老王妃从萧国嫁过来时路过旦舟城,彼时此地还叫做无金城,那时正直春末夏初,江河泛舟,绿柳成荫,一片宁然。老王妃坐在船上欣赏着晚霞日落,霎那间福至心灵,口出旦舟二字,老王爷听了不觉拍手叫好,立刻将此地改为旦舟城。
百姓都说老王妃聪慧过人为旦舟城起了个好名,其实这不过是人家老两口秀恩爱的另一种方式罢了。
到了旦舟城的吴是非似乎挣脱了某种束缚,又变成了我在济愈堂所认识的那个玩世不恭的吴是非。
“这里的鸡腿很好吃的,不吃可别后悔啊!”吴是非一手扯着鸡腿塞进自己口中。
“东西还我!”这几天来我几乎时时刻刻都跟在他身后说这句话。
“夫人,除了如厕睡觉你不跟着我念叨这句话,我几乎时时刻刻都能听见。唉,你到底是对我哪里不满意呢,想为夫我,要相貌有相貌,要身材有身材,要银票嘛——”他又瞄了眼自己的袖口,“也有,你还有哪里不满意呢?”
“银票是我的好不好!”
“有区别吗?”他咬了口鸡腿含糊道。
“就凭你性格多变,我就不满意。哪有人像你这个样子,一天是翩翩公子,一天又是市井流民。”
“审时度势入乡随俗,为夫一直觉得自己做的不错。难道你希望我在郎府摆出一副无赖泼皮的模样,在人声嘈杂的馆子里又摆出一副富家公子哥的模样么?”
我为之语噎,于是低下头故作专心的吃东西。
对面的人突然伸过手指敲了敲我眼皮底下的桌子,我抬起头看着他,只听他压低声音道:“快吃,追兵到了!”说罢,他若无其事的坐直了身子,继续大啖特啖,仿佛刚刚什么都没说过。
我本是想私下问问他,追兵到底是什么人,又是来追谁的,他还是我。却在抬头的一刹那,见到一个熟悉的身影——夏侯。
同苏德从长乐镇去往乞颜的路上,这个夏侯曾一直暗中跟随着我们,只是那时我早已没了功夫,未曾察觉,倘若不是苏德大意,以为我睡熟了,夜里暗地与他相会,只怕到了这会儿,我还不知夏侯为何许人也。
在苏德宅中时,也未曾见过他半面,想必又是苏德派他去做些见不得光的事。
不过这会儿正是苏德与戴齐对战胶着之时,苏德竟然放了他最得力的副手跑来塔库汗办事,可见此事份量之重。
我低下头将半张脸埋在碗里,一边扒着饭,一边用余光瞄着夏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