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珠的话彻底点醒了我心中的迷雾,果然,我的猜测都是真的。
那其木夫妇,你们害的人何其多,先是害死了我娘,如今又要害我,真是丧心病狂的一家人!
第二天醒来的明珠又恢复了以往的模样,端庄严肃,不喜不怒。我暗暗的松了口气,她是不记得昨晚发生的事情了,说到底,那老夫人和那云安都是她的亲人,这么丢人现眼的事她宁可牺牲自己也不愿让我知道,在她心里,属于家庭的那份强烈的自尊仍是不可碰触的。
接下来的几日又像以往那样平静。而我,就像一只在野外生存的动物,警惕性极高,每天都是一点点的扩大活动范围,生怕哪一天不小心遇上了阿德。
幸好每个大户人家的宅子里都会有这样一种生物,每天叽叽喳喳,瞧见长得稍好的男子便追在其后躲在暗处议论纷纷,若是被人发现了踪影,口边的话无论正说得多溜都立马像是被咬了舌头的猫,脸也总是会红成一颗熟苹果,她们总是不厌其烦的在你耳边叨叨这个男子最近做了什么,在这宅子中发生了什么,这种生物的名字就叫小丫鬟。
对于这种浪费体力口水又没品的事,我决计不愿参加,由此可见我和她们还是不同的,毕竟我在百花宫里当了近十五年的少宫主,虽然这个名号如今已经飘离了我的头顶。
借由这些小丫鬟之口,我知道阿德和另一名贵客已被安排到了西厢客房下榻,这正合我意。摄政王府何其大,虽比不得萧国皇宫,但戴齐这个挂名土皇帝的府邸绝不会次于乞颜王宫,据说这个宅子是十二年前刚落成的,用了近四年的光景才建好,可见工程之浩大,曾听人说,从东厢到西厢走上一个来回要花去一个上午。
得了这个消息,我的心终于可以放进肚子里了,安心的在宅院东侧活动,小心的不踏入西跨院半步。
可天不遂人愿的事还是发生了。
二夫人登门那天,天中云层厚重,空气中水汽弥漫,天边一块云层厚得几乎发亮。“明珠,这几天政务算是告一段落了,老爷得了空,着我挑个日子娶你过门。”二夫人说的很是冷淡。
正在奉茶的明珠,端着茶杯的手不自然的抖了下。我忙走过去接过她手上的茶杯安放在二夫人面前的桌案上。
二夫人似乎没注意到明珠的失态,只自顾自的端起茶盏抿了一小口。
“你这丫鬟还算灵巧,出嫁时便由她操持吧。今儿个让她随素大娘学些礼仪去,以防大喜的那天出纰漏,绝不能让外人说我们摄政王府没有规矩。”二夫人随即放下茶盏,手指一勾将身边一个年约四十的嬷嬷招到身前。“今晚你带她去西厢的花厅教授礼仪,万不可出错。”说罢用眼角瞥了我一眼。
西厢?为什么是西厢?天老爷,你不知道我和西厢八字不合吗?你这是玩我吗?我一肚子的牢骚发不得,只能闷闷的听着二夫人跟那个素大娘交代细枝末节,而我的正牌主子,明珠小姐此刻仿佛在神游太虚,毫不知发生了什么,对我投去的求救眼神更是看不见。
“我来前寻了先生看过黄历,半个月后的六月初八是个好日子,我跟老爷合计过了,就定了那天,时间虽有点赶,但细细打点倒也还来得及。”二夫人深呼吸了几口,眼睛转向一边,也不看明珠,“明珠,女子二嫁终是不好,若不是在摄政王府,只怕嚼舌根的人早已将我们全家的脊梁骨戳断了。我希望你日后本本分分的和老爷过日子,至于乌云,你若是能实心实意待他——那便——更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