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面的争吵声早已散去,马蹄重新踢踏起来,伴着单调的木轮声平稳前进。眼前的黑暗业已被烛光击退,而我,却还保持着跌坐的姿势,久久不能宁神。
对面的人长手一伸,将点燃的灯台平稳的安置在一旁,又回手掸平刚刚被我认作是坐垫的衣角。
我就说,那坐垫摸起来感觉好生奇怪,原来是——某人的腿。
“看到我觉得很惊讶吗?”一开口就充满了浓重的挑衅。
我阖了阖眼皮点点头。
一件不明物体突然从天而降盖在了我头上,我反射性的一把扯下来,才发现竟是一件男式披风。
我抓在手里盯着看了半天,不明白丢给我件披风是什么意思。
“你是去皇宫了还是去打渔了?孟和世子真小气,也不知道帮你找身干净的衣服。呐,快披上,万一冻感冒了你那几个丫鬟又该训斥我了。”
我又好气又好笑的将披风裹在身上:“你是怕若言对你有怨言吧,吴大公子?”
吴是非不满的瞪了我一眼,小声的嘟囔了几句。
“我还真没想到,来接我的人居然是你。孟和会去皇宫救我,也是你通风报信的吧?”
吴是非哼哼了几声,算是默认了。
吴是非出于什么用意来救我,此时我也不是很在意了,毕竟一个人肯在别人危难之际出手相助就已是很不易的。我本是想对他感恩戴德答谢一番,但不久前摸过他的腿这件事仍让我耿耿于怀,就算我有城墙那么厚的脸皮,也不好意思走过去和他并排而坐,最好的法子就是维持现状,裹着披风席地而坐默不作声。
吴是非轻瞥我一眼,低声说道:“你暗中调查过我的身份?”
我一愣:“谁说的?”
吴是非将身子微微靠后,双手抱胸,居高临下的看着我说道:“我在院子里挖到一封密信。”
听到密信二字,我好似吞了个生鸡蛋,卡巴着眼睛半天回不过神来。
密信,还附着吴是非身份详情的密信,不就是几个月前丢掉的那封吗?怎么会在院子里?难道……
大事当前,我也顾不得先前发生的种种乌龙,抬眼瞪着他。“是你偷的?”
“你以为我会笨到贼喊捉贼吗?”吴是非显然对我的看法嗤之以鼻。
想这厮做事虽不入流,但也是光明正大。我又一次陷入了沉思,还会是谁呢?
马蹄车轮声骤然停止,我不知发生了什么事,只好看吴是非的反应,不想吴是非径直站起身要下车,我也只好随后跳下来。
“阿德?”赶车的车夫居然是阿德。这么说刚才同孟和一行人起争执的也是阿德,如果皇上沿路派了人监视,那么阿德岂不是也被人看到了。刚刚经受巨大打击的阿德已经很可怜了,为什么还要拉来搅这趟浑水。我越想越气,扭过头质问吴是非:“为什么阿德会在这?你不知道这会给他造成多大的危险吗?”
吴是非脸色微微沉了沉:“阿德是生面孔,回去只要换身行头,不会有人认出来的。”
“说得简单,你怎么不——”我还在气恼的嚷嚷时,吴是非打断了我的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