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次小心着点,不然,我必定会上报安副统领。”
“是,是,奴才知道了。”
真不知道这位公主是当今皇上的几公主,竟有如此大的排场,如此高的地位,就连她身边的一个小小宫娥都能将御前侍卫踩在脚下,气势不亚于当年先帝的十一公主,不,甚至说还要更胜一筹。
“奴才斗胆启禀公主,其实,奴才们并不是来此巡视,而是追寻刺客至此!”侍卫中突然冲出一人,单膝跪地大声喊道。
我定睛细看,正是之前弓着身子对其上司言此地有情况,而后又坠落佩刀之人。
观至此我可以断定,那佩刀也是他故意掉在地上,为的就是要引起屋里人的注意。
石阶上宫娥勃然大怒道:“刘都司,你胆敢欺瞒公主!”
刘都司‘扑通’就跪倒在地,双手伏地不住的叩首:“奴才不敢,奴才不敢。”
“废话什么,还不快去拿下刺客?”
“是,是……”刘都司颤巍巍的起身。
我知道这次必定是跳不掉了,垂下眼睑逼迫自己静心思索,眼光扫到鼻尖上已经浮起了一层细密的汗珠。我攥了攥拳,如今形势险峻,不如——
深吸了一口气,我轻轻拉过一旁的灌丛枝微微的晃动了几下,同时,脚下还轻轻的搓了搓地上的泥土。
“什么人在那里?”侍卫们耳尖的听到了动静,纷纷提了佩刀向我的方向围过来。
我算好了时间,刷的一下从灌丛里直挺挺的站了起来,一霎那间,侍卫们看见突然冒出来的我都愣了神,但,下一刻,他们都恢复了先前的备战状态,而我,则是——
“饶命啊!”我扯开嗓子撕心裂肺的大叫着。然后抱着头战战兢兢的往后退。
宫娥初时看到我脸上也闪过惧色,但见我抱着头又哭又叫,不免又勾了勾嘴角。“你是哪一宫的奴才?”她虽然不是很怕我,但仍不敢走近了盘问,只是步下台阶,远远的望着我。“看你这身打扮,不像是宫里人,难道你是?”
“不不不——”我胡乱挥着手,“奴婢不是刺客,奴婢是……”我故作委屈的低下头,眼睛上挑打量着对面的人,我想,我的样子一定很可怜,不然他们一定不会放松警惕,早就提着刀砍过来了。“奴婢看公主园子里的花好漂亮,想,想采几朵回去,就只好偷偷的出来采,刚才看见这几位侍卫大哥过来,奴婢太害怕了,就躲到,躲到树丛里了。这位姐姐,奴婢真的不是刺客啊,姐姐一定要相信奴婢啊!”
宫娥听了我的话,渐渐松开了眉毛,但,我却忘了,还有个始作俑者。
那侍卫举着佩刀指着我,刀尖几乎要贴上了我的鼻子,“你说你是宫娥,是哪一宫的,你的主子是谁?说不上来,你一定是假的。”
我暗暗记下了那侍卫的相貌,面上不动声色道:“奴婢,奴婢不敢说,主子知道了一定会打死奴婢的……呜……”
“谁在外面争吵?”随着声音飘来,正主也露面了,碧璃宫的主人,位高权重的公主踏出了房门。
只见她身着淡粉色蚕丝长裾,裙边滚着金线。外面笼着一件雪白的白狐裘,细滑的狐裘上一根杂色狐毛都没有。再看面庞,粉妆玉砌的脸上两道柳叶细眉,鼻翼高耸,朱唇轻点,眉间一粒鲜红的朱砂。若要用一字形容,那便是艳。
这位公主美则美矣,但较之姐姐那番清灵脱俗的气质,仍是稍显俗气。
“公主。”宫娥福了福身道:“是个不懂规矩的宫婢,扰了公主休息。”
“公主,她是个刺客。”那侍卫邀功般的指着我向公主进言。
公主极其冷漠的扫了我一眼,缓缓的,缓缓的张开了金口。
“拖下去打。”
我急忙跪下,“公主饶命,公主饶命,奴婢不是刺客,奴婢真的不是刺客。”
“拖下去。”公主无情的说完这句话,就有几个人把我架起来拖向园外,我还能听见公主的说话声:“不长眼睛的狗奴才,本公主的婢女都说了她是个宫娥,你还胆敢在本公主面前妖言惑众,连刺客和奴才都分不清,再有一次,本公主就要了你的眼睛和舌头!”
我从脚底心上翻上一阵恶寒,一路涌上头顶,她说拖下去打,一定是打死方休。
厚重的木板一下又一下拍在我的屁股上,我渐渐觉得屁股似乎失去了知觉仿佛不是我的一样,但,下一刻,当铮铮木板再度砸在肉上时,那种真实的刺痛感像快速蔓延的毒液一样传遍我的周身,我甚至闻到了血腥的味道。起初我还能咬着牙,牙也快被我咬碎的时候我只能咬着自己的手。没人知道,其实疼痛的时候,越是喊的痛苦便越是痛得厉害,没有体会的人不会懂,然而我在六岁那年试药的时候就已经明白了这个道理。我也不知道自己在坚持什么,在这深宫里,有人处心积虑想要置我于死地,有人位高权重踩死我如捏死蝼蚁般容易,可我还是想撑下去,即便身上的汗水早已浸透了所有的衣衫,即便我已感觉到屁股已经血肉模糊成了一团,我还是不想就这样放弃自己。
八年前试药时幼小的我没有放弃,八年后更加坚强的我更是不会放弃。
可是疼痛吞噬了我的思维,麻痹了我的经络,我的视线模糊了起来,眼前乍隐乍现。
“住手!”一个年轻的声音平地响起,身上的板子重击也随着这句话凭空消失了。
我想抬起头看清来人,却不想身子失去了平衡,从趴着的长凳上一歪摔在了地上。身体早已被打得麻木才没有觉得有多痛,然而我侧躺着,只能看清那人的衣角。黄色的袍子,绣着黑色暗纹的走边,一双干净的黑色鹿皮靴子隐在衣角之下。
这个人,是敌?是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