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上小院的木门,走出几步之后,我回头又看了看这座小院。依旧安宁静谧。这是我记忆以来的第一个安身立命之所,带给我很多欢乐与温暖。这次离开,我不知道前路如何?我只希望将此处牢记心间。
大哥拍拍我的肩“有我和小鱼在,哪里都能建成这样的小屋。”
“可不是”心里一片释然。拉起小鱼,快步的往前离开了。我终于将我的不舍抛到了我的身后。
到了半山腰的时候,大哥还是对阵法做了些调整。按照大哥的说法是,不管以后是否还会回到这里,这里如果能多一分保留的希望,总归多一些安慰。而且说不定遇到有缘人,也是能得些因果的。
越往山下走,越就能多遇到些人。具体来说大概都不能称之为人了。一些破布片挂在骷髅般的身体上,游荡似的徘徊在密林之中。大多数人大概不是不能上山,更多的是已经不足以有支撑他们的力气爬上山腰。现在已过立春,然而树上已经见不到嫩绿的新芽,不知道是天气还未回暖,植物还未发芽。或者更多的是还没来得及长大成叶子的嫩芽已经迫不及待的被需要果腹的人们聊以充饥了。
我们不敢与这些人正面相对,为了避免一些不必要的麻烦。我们挑选了山背面比较隐蔽的山路绕了过去。山路难行,然而也幸好是冬天,踩着枯枝落叶的,很快的就走出了一条新路。可就是这样,我们离开山林时已经接近黄昏。
我们不敢多加逗留。跟着大哥七弯八绕来到了一个聚集点,这里面也有很多的流民,但是看起来还比较有秩序,也比山中看到的那些稍微脸色好看些。我和小鱼有些害怕,因为,我们在山中就已经看到那些人为了偶尔在土中挖出的冬眠的林蛙或者别的小动物而疯一般斗殴的情景。而这里聚集了这么多,一旦动手,想来我们两都不够他们塞牙缝的。大哥安慰性的看了我一眼,转头和里面一个看着像是个小头目的低语了几句,然后之间那人点点头,带着我们快步前进。走了一会,又有一个人过来,然后再带路。就这样,跟过军营暗哨似的,大家都不说话,一路点点头的默默的走着。
我当然不知道这是哪里,而天也越来越黑。从未走过夜路的我已经开始有些吃力,开始小鱼还能在旁边帮忙拖着拽着的深一脚浅一脚的走,后来小鱼也没了力气。大哥看了看情况,觉得实在不宜前行了。也只好示意带路的人停了下来。
借着进餐的名义,获得了那人休息一会的回应。我连忙一屁股找了个土堆坐了下来。路上非常黑,直到大哥借用手上照明的一根小火把,升起一小堆火起来的时候,我才发现其实我们身处一片荒地中。我边往自己嘴巴里面填着东西,边往火边移了过去,好一会,才缓过劲来。我费劲的吞下一块干粮,用唾沫润了润嗓子,这才开了口。
“大哥,我们这是往哪边走?怎么有点像做贼的感觉?”
带路的人偷笑了一声,被我听到,但是我也没空理他,只专心看着大哥。
“现在云城已经全面封城,大家只知道城里不许进,不知道其实城里现在也不许出了。流民围城,城里的粮食也不多了,迟早会被困死的。可就是这样,云城的郡守依然不采取任何措施。既不想办法驱散流民,也不想办法向上方求救。更严禁任何人以任何方式往外界传递消息。一经发现,立刻囚禁。城里也已经人心惶惶了。然而云城地势险要,不管是南下还是北上,这里必经之地。所以在前朝,这里是军事要塞,也是战时兵马粮草的中转站。而我们现在需要北上京城,没办法直接入城,就只好绕行。然而郡守为了避免有人传递消息或者逃跑,四周也是布置了人手的。我们只能夜间行走,才能避免一些不必要的麻烦。这位兄弟熟悉他们的人手分布,因此能带着我们绕开他们的暗哨。所以今天晚上就要辛苦一些了,等到了下一个城就好了。”
我点点头,嗓子干得不行,也不敢多说话。接过小鱼递过来的水囊,仰头喝了几大口清水,才觉得胃里的温度降下了些。这时我想起来了孙家兄弟应该就住在云城,也不知道孙极现在怎么样了。看了看大哥,觉得他应该知道。但是我想了想还是没有开口问他。我安慰的想,孙家在云城也算大家,自保的能力应该还是有的。而且,我撇了撇嘴,就他们孙家那有恩必报的那种想法和做法,应该是吃不了亏的。
休息了一会,我们又开始启程。站起来的时候,这才发现,原来我们所处的荒地是一片坟地,而我坐的土堆好巧不巧的是个不知道年代,没有立碑的坟包。这个认知让我很是受惊,忙不迭的作揖道歉,许诺有机会一定给他去寺庙点灯拜佛。后面的路途,我几乎念了一路的阿弥陀佛,自然,无法再想起孙家的事情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