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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章 逆邪

“哎哟我去,脖子都僵了,这都第二天了吧?”少年挠挠杂乱的长发,把小破布帽重新套在头上,这是店里小厮的标志。他打了个哈哈:“老板不知道去泡哪家的姑娘了,一整晚都没回来!嘿,这几个醉汉还没醒酒,‘万人倒’就是劲大。”

他将醉汉一个个推醒,醉汉醒是醒了,不过毫无精神,耷拉着眼皮,一动不动地坐在原地。

“你们一个个都醉了一宿加一个下午了!赶紧回家吧!”少年下了逐客令,那几个醉汉也挺听话,一个个扭扭捏捏,撅着个大腚走出店门,分道扬镳了。

少年见人走了,默默收拾着碗筷来,将店面打理得清爽干净,等着老板回来吩咐事情,一边等一边打坐修炼起来。

“世界本质是源,无论是虚空还是星球,都由源组成。源的属性复杂多变,有的善变,有的性惰。如雷源,最为狂暴,修行者几乎无法运用他淬炼身体;而水源与木源正确使用则有肉白骨之效,风源轻灵,土源厚重干燥,火源炙热。。。。。。”少年脑中细细回味着老板在闲暇之时对他说的话,“我们世俗中人,也可以依靠大自然游离在空气中微薄的源气进行修炼,可强身健体,来,跟着我的节奏,放松身体,吐纳空气中的源。。。”

老板的名字叫归仙,在这小镇经营着酒店。少年是他在大街上捡来的,他不忍当时婴儿的啼哭,便将婴儿抚养长大,到了如今,已然是一清秀少年郎。老板在这宁安县是赫赫有名的高手,酿的一坛‘万人倒’更是扬名整个中境,堪称明山郡一绝,一般老百姓是喝不上的,因为价钱被那些名门望族抬得老高。

“嘎吱。”

酒店的木门被推开,明亮的月光照亮了阴暗的屋内。

“小子,这么晚了咋不点盏灯?”

从门口走进一憔悴男人,衣袋宽松,面容枯槁,脸上胡渣密布,长发由一根布条随意系着。体态瘦削,弱不禁风。一手拿蒲扇,一手提酒葫芦,正往嘴里灌着酒,酒液从嘴里溢出,流在他的衣襟上,他也丝毫不介意。他便是这酒店的老板,整天借酒度日的散人,酒店也不怎么打理,里面的琐事全交给里面的下人。

“老板回来啦?要不要热点下酒的?”少年见他回来了,连忙道。

“不了,我今天回来是因为你。”归仙看着少年,问道:“小子,知道为什么我要将你抚养长大吗?”

“老板心地善良,不忍心看到我活活饿死。”少年低着头小声地回答道。

“这只是其中的一个原因。”归仙摇了摇头,望向天花板,缓缓说道:“因为那天是猩红月夜啊。。。”

“什么?!我出生于猩红月夜?”少年惊得瞳孔紧缩,“我记得老板你说过,我被你捡回来那天浑身还是胎血,胎血还没凝固,等于就是说,我是在那天出生的?”

“不错,要是在平常,会有人家把你抱回去的,可那天不一样,那天晚上降下了猩红月夜。我不忍心看到还是婴儿的你被群尸分食便将你出手救下。”归仙不咸不淡地叙述道:“你稍稍能懂人话的时候,我就看出你并非池中之物,你聪慧异常,几乎是教你一句你便会一句。而且你天生体质强于他人,有一次看到你爬树时失足摔下也仅仅受了点皮外伤,那么高的树,一个成年壮汉掉下来也得断几根骨头!”

“嘿嘿,那次我记得,我当时在看鸟窝里的小鸟呢。”少年憨憨地摸了摸头,笑着说道:“这还是老板的功劳,多亏老板教我吐纳之法。”

“这是那次之后传授给你的,而且我只是口头上跟你说一下,大多数还是你自己领悟的。我多的话也不讲了,今天我来是让你离开的。”

“什。。什么?!”

归仙的一句话让少年内心惊涛不定,那么平淡的语调为什么听起来那么残酷。少年一直把归仙当作家人看待,这也是他唯一亲密的人。归仙的一句话犹如晴天霹雳,破碎了他心中不止憧憬过一次的美好画面,他时常幻想着等归仙老了帮他倒酒,点旱烟,带他去酒店后院里的葡萄树下乘凉,可惜,这都成了泡影。

“小子,这是我最后一次这么喊你。不是我无情,只是担心这里会抑制你的腾飞,你应该如同远古鲲鹏一样扶摇直上九万里,凌驾于世俗之上,翱翔在九天之中。”归仙抚摸着少年的长发,和蔼地道:“你的秉性我知道,你心善,不会为恶。但是江湖上心肠歹毒之辈不少,所以你也别轻易相信别人,该杀的不要留手,不该杀的不要动手。”

“这个我知道。”少年抬起头望向窗外的月亮,平静地说:“我会遵守的。”

“临行前我给你准备点东西。”

归仙留下一句话,转身回到自己的房间。少年一动不动地站在原地,他在想,以后该何去何从,是去寻找亲生父母的下落呢,还是随便找个村子住下继续平静的生活。

“这是你父母留下的东西,我一直给你保存着。”

归仙拿来一块灰色的棉布,上面用白线刺着两个繁杂难懂的字体,他将棉布递给少年,说道:“把你抱回来的时候,这布上还有血渍,我洗干净才发现上面有两个字。我带着它寻访了很多有学问的人,才知道这是大陆第一次统一时通用的文字,用现在的话翻译为‘逆邪’,这大概是你父母的意愿吧,应邪而生,逆邪而上。”

“逆邪。。。逆邪而上,应邪而生,逆邪而上!”少年颤抖着手接过棉布,仔细地感触着上面的文字,口中喃喃道:“我应邪而生,却不想去做那大奸大恶之人,我要逆邪!从此之后,我便叫作逆邪!”

“哈哈哈!好!好一个逆邪,果如人中之龙!来,我把这坠子给你戴上,它也是你父母所遗留的。”归仙从衣襟中取出一黑色小坠,形如一柄细剑,半个巴掌大小,小剑棱角分明,闪着乌光,剑柄末端系着一根黑色麻绳,归仙将它挂在逆邪的脖子上,又掏出一个布袋塞在他手里,道:“别小看这布袋,这是我一个精通炼器的朋友炼制而成,内部空间足够放下两个成年男子,里面有一本杀伐体术,还有一本淬体络经阶段的功法,足够让你修炼到凡境圆满甚至半步离尘之境。”

说罢,归仙取下腰间的酒葫芦,往空中一丢,嘴里念着晦涩的咒语。

“嗤”

葫芦凭空变大,带着俩人冲出店门,飞向空中。

月光下的村落犹如蜂窝一般排列着。逆邪看着下面的芸芸众生,感受着高空的烈风。归仙看着他,问道:“这种俯视众生的感觉如何?有没有对力量的渴望感?”

逆邪回避着归仙的目光,葫芦的高速飞行让他眯起了眼睛。

“没有,如果能让我选择,我希望我这一生碌碌无为,默默无闻。如同白丁一样平凡,过着日出而作日落而息的生活。”

“唉。”归仙低头叹息:“我也想逍遥于世间再无烦恼,可惜呐!这种东西连诸天众神都不敢想,命运操纵着万物,不可逆行。”

葫芦速度奇快,一会儿功夫便从宁安县的原野到达了一座山脉之中。

两人从葫芦上跳下来的同时,葫芦立马缩小自动飘回归仙的腰间。

“这是明山山脚,往东五十里就是明山郡的主城首府———明山城。你可以去找一家武堂或者加入军队,以你现在的境界,撂倒几个寻常大汉似乎并不难。总之,看造化吧!“

归仙说完,就像原地消失一般地离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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