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记
二十世纪二三十年代,江西凤亢村。
漆黑的房间里只点了一盏老式的煤油灯,微红的灯光下坐着一个年近八十的老人。离老人不远处的床榻上睡着个孩子,那孩子的目光紧紧地盯着老人似是想要起来,却又想要征求老人的同意。
然而老人只是沉默的盯着眼前的煤油灯没有说话。
没有得到老人的许可,孩子不敢起身,甚至连动一下都不敢动,七八岁的孩子缩在被子里,听着隔壁房间传来的一阵又一阵的凄厉的痛呼声,额头不停的冒着冷汗,全身也发着抖。
整整一个晚上,隔壁传来的痛呼声都没有停止,而老人也没有动一下。
“哦喔哦~~~~”屋子外突然传来一声代表着清晨来到的鸡鸣报晓声。就在这时,隔壁屋子传来的痛哭声也忽然停了下来。
那孩子像是终于等到了这一刻,猛的一下子便从被窝里跳了起来,一下子就扑进了老人的怀里,小身子还有些畏惧的颤抖着。
复又等了好半晌,在确定隔壁没有响起痛呼声后,孩子抬起头看着老人问:“太爷爷,鬼差是不是已经走了?”
老人伸出一只手将小男孩护进怀里,另一只手也颤颤巍巍的抬起,最后落在了那已经燃烧了整整一个晚上的煤油灯上。
缓缓地将煤油灯移到面前,老人透光窗子看了眼外面依旧带着些许昏暗的天,随即将头凑近煤油灯。
“呼!”的一下,老人便将煤油灯给吹熄灭了。
目不转睛的盯着老人动作,男孩被老人护在怀里似是找到了安全一样,小身子已经不再像先前那样颤抖了,眼底没有了方才的畏惧,取而代之的是一抹好奇。
“爷爷,鬼差是不是已经走了?二叔没事了对不对?”孩子看着老人的眼睛,用那独属于孩子才有的稚嫩而又真诚的声音问道。
闻言,老人低下头看了眼怀里的娃,眼底平静,让人看不出丝毫情绪,但那依旧有些颤抖着的手却泄露了他此时的害怕。
“不要说话。”老人严厉的看了眼孩子,犹自带着惊惧的声音警告道。
心兀的一紧,孩子立刻闭口噤声不敢说话,甚至下意识的屏住了呼吸,害怕自己的心跳声会惊扰隔壁的鬼差。
又过了好半晌,嗒……嗒……的脚步声从隔壁传来,小男孩下意识的将身子往老人怀里缩了缩,更加用力的屏住呼吸,两只耳朵却更加专心的听着隔壁传来的动静。
那脚步声先是一点点的走进,然后又是走远,紧接着传来的“吱呀”一声,隔壁房门打开的声音。
小男孩的呼吸一滞,本能的抬起头看着老人,无声的寻求庇护的同时也观察着老人的反应。
抱着小男孩的手臂渐渐圈紧,但老人的目光却一下也没有落在小男孩身上,而是跟着屋外的脚步声一点点的前进着。
嗒……嗒……脚步声一点点靠近,老人知道,那人正向自己的房间走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