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于孩子,魏谜裳准备得完全不够充分,拿出测纸也只能算是逞一时之快,但是看见慕思淳高兴的神情,她突然意识到孩子对他们来说绝对是一份大礼——更好地拴住慕思淳的大礼,因此她决定坦然地接受这个孩子。尽管有些惶恐——听说生孩子很痛。
中午吃饭时大家十分缄默,AA和郑络纱不断地想活跃气氛,魏谜裳和慕思淳两个人却提心吊胆地闷闷不乐,原因就在于一个半小时之后就会到达他们家的小姨和小姨夫。看着魏谜裳愁眉苦脸的样子,郑络纱不禁劝道:“安啦,他们两个都是很好说话的,绝不会像郑洛英那个疯子一样大闹一场的,而且有什么事情我挡着,你们完全不用怕!”
魏谜裳翻了个白眼:“说得比唱得好听,你每次有什么事情撑不过去了不都是我和你哥哥帮你的吗?我们俩也没指望你能担当起整件事,只希望你不要和你父母吵,不要添乱。”
“那如果他们俩叫我去打胎呢?”郑络纱自相矛盾道,她忘记了一个小时之前她还信誓旦旦地说她父母不会逼她打胎。
“看你自己的意愿了。”慕思淳插嘴道,他镇定的神情让魏谜裳了解到他认为自己对这件事已经失去了主导权,“我们谁都管不了你,是吗?”
“嘿嘿。”络纱露出狡黠的笑容。
餐桌上都是慕思淳和AA做的菜,魏谜裳饿得囫囵吞枣起来,他们两个人的手艺真是好到不得了,一想到这里魏谜裳就自责起来,她还没给慕思淳做过像样的饭菜呢,于是她清了清嗓子,郑重其事地说:“我决定晚上给你们做一顿饭吃。”
“你是孕妇,做什么饭。”慕思淳夹起一块牛肉塞进嘴里,毫不犹豫地就拒绝了魏谜裳的请求。
“才怀孕一个多月。”翻了个白眼,无视了慕思淳的命令,转而看向AA和郑络纱,“你们两个期待我做的饭吗?”
“不期待。”异口同声地说。
魏谜裳一脸黑线地看着她们两个,心里充满了挫败感,但她立即就恢复了过来:“不管你们同意不同意,晚上我都来做饭,让你们品尝一下魏大师的手艺。”
“我会准备好止泻药的。”郑络纱得意忘形地扬起一个笑容。就在这时,门铃响了起来。
所有人的目光顿时往门口看去,然后面面相觑。慕思淳轻咳了一声,有点诧异地说:“这么早就到了?”
“我们有点不礼貌,没有去机场接。”魏谜裳立即回复道,她站了起来,看了大家一眼,“我去开门。”
“啊,我也去。”郑络纱和AA放下筷子跟着魏谜裳来到门口。
魏谜裳打开了门,两位老人一脸焦急地站在门口,中年妇女的拳头还在半空中,看来还想准备继续敲门。魏谜裳楞了楞,连对方的容貌都没有看仔细,就连忙说:“小姨好,小姨夫好,赶紧进来,一路上累坏了吧。”
中年妇女自然而然地就把行李箱交给了魏谜裳,魏谜裳跟在他们身后,慕思淳也迎面而来:“小姨,小姨夫,你们来了。”
两个人都紧绷着一张脸,并没有络纱所说的那般慈祥。郑络纱畏畏缩缩地跟在他们两个身后,两个长辈在沙发上坐了下来,AA急忙端过两杯水放在他们面前:“叔叔阿姨,喝水。”
“谢谢。”中年男人端起一杯水,轻轻地抿了一口,接着他说,“郑络纱,坐下。”
中年男人穿着一套西装,表情很严肃,不显老,一张国字脸很正派。中年女人的身材稍微有点发福,笑起来应该很好看,绷起脸来就像是水汪汪的水蜜桃。
郑络纱撇了撇嘴,有点害怕地在父母面前坐了下来:“爸妈,你们来了,我们准备去机场接你们的。”
“别来假惺惺的。”中年妇女瞪了郑络纱一眼,眼眶一下子就红了,“郑络纱,你真不让我们省心啊!”
络纱的眼睛也红了,张开双臂就想抱过去,却被中年妇女拒绝——现在就称她为郑太太好了:“郑络纱,先把话说清楚,你到底想干什么?听你姐姐说你不想打掉这个孩子?”
“这是我的孩子,我不想打掉,我要和嫂子一样把它生下来。”郑络纱义正言辞地看着母亲,“妈妈,你是我的妈妈,就不该逼我打胎。”
“别给我废话,你一个16岁的孩子怎么养孩子?你自己还是个孩子,你是要逼死妈妈啊!”郑太太的眼泪哗哗地就流了出来。
“妈妈,我不想打胎。”郑络纱也眼泪汪汪的,看起来很是楚楚可怜。
“听你爸怎么说。”郑太太已经失去了理智,捅了捅一直没有说话的郑先生,“女儿都这样了,你至少说句话啊!”
“孩子必须要打掉。”郑先生命令的语气把郑络纱吓了一跳,他的手重重地拍在桌子上,发出清脆的声音,魏谜裳立即想到他的手应该被拍红了。但郑先生却面不改色,只见他冷冷地瞥了慕思淳一眼,说,“思淳,你是她的哥哥,理应劝着她,怎么能由着她的性子走?”
“姨夫……”慕思淳艰难地开口道,但一阵刺耳的声音险些刺破了他的耳膜。
“爸!为什么要怪哥哥!”郑络纱气愤地站起来,局面一瞬间超出了他的控制,“这件事是我的决定,我要生下这个孩子,这是个生命,如果你们再说逼我打掉的这种话,我就立即死在你们面前!”
这句话对两位长辈起到了震慑性的作用,他们同时楞在了那里,紧接着郑太太跑上前拥住了络纱,声泪俱下:“郑明寅,不打就不打,我们多了一个孙子还不好吗?我们络纱这么年轻,会找到爱她的人的,你非得把我们的女儿逼死吗?”
郑先生愣住了,郑太太的话让他感到有点害怕,他看向郑络纱,她那决绝的眼神也让他觉得害怕,他想,络纱什么时候开始变得这么不懂事了呢?他还以为络纱永远都会是他的乖女儿,可现在看来,却不是那么回事了,他自认为还是小孩子的络纱竟然怀孕了,还坚持生下孩子。他想络纱完全不明白眼前等待着她的是一条什么样的道路。
他刚想说话,却又被络纱堵住了嘴:“爸妈,我知道你们是为我好,但是我真的想生下这个孩子,我不想打掉,不是怕痛,而是我懂得一个生命的意义。如果你们不同意我养,我会把孩子送给那些无法生育的人。”
“想都别想!”郑太太立即说,“我们郑家的孩子,为什么要送给别人?”
这句话表明了她的立场,郑先生瞪了一眼郑太太,心里充满了憋屈和愤怒,这件事岂是能儿戏的?
“爸爸。”见只有郑先生一个人没有‘屈服’,郑络纱凑到郑先生的身边,亲昵地挽住他的胳膊靠在他的胸口,“爸爸……我以后绝对会好好听你的话的,绝对绝对不会再让你生气了,卢卡斯给了我很多的钱,我会好好孝顺你们的。”
“说到这个卢卡斯!”郑先生动怒起来,“他人呢?为什么我一直找不到他?”
“我会找到他的。”慕思淳同样咬牙切齿地说。
“其实事情现在已经和他没关系了,孩子是我一个人的,我不会给他了。”郑络纱靠在父亲的背上,眼泪就掉了下来,“爸爸,我希望你能原谅我,真的。”
郑络纱就靠着这样的苦肉计摆平了她的父母,而她的父母彼此商量了一下,既然回国了,就参加完了慕思淳和魏谜裳的婚礼之后,再带着络纱去美国。尽管络纱有一千个一万个不愿意,但她的父母已经为了她让步到此了,她也不好再放肆,因此也就同意了他们的要求。
现在唯一要忙的事情,就是魏谜裳和慕思淳的婚事了。得知魏谜裳怀孕之后,慕思淳的父母表现得都很开心,特别是慕思淳的爸爸,经常拎一下保养品到他们家里,顺便监督一下婚房的装修等。
婚纱照因为要去广州出外景,离他们的地方实在太远太远,因此慕思淳建议在本市找一处风景拍摄,魏谜裳也答应了,心里有些失落,因为拍婚纱照她可是冲着百万葵园去的。但又一想,现在离婚期越来越近,这些事实在不能再耽误时间了,因此就自我安慰,谎称没有关系。
失望的不仅仅只有魏谜裳,原本打算去到百万葵园拍它一两百张照片的郑络纱也没法得手了,她翻了个白眼,将慕思淳在心底骂了个遍。
拍摄婚纱照的过程对于魏谜裳来说,简直就是受罪,因为有七套礼服要换,每一套礼服都要摆很多高难度的Pose——尽管后来的照片看上去那些Pose都很正常而且好摆。但魏谜裳还是累得要死,在换到第三套的时候,她就扶着腰,看着坐在椅子上等待她换妆等得已经快要睡着的慕思淳,幽幽地叹了口气:“这哪儿是结婚,简直是受罪。”
“等照片出来了你就不这么说了。”郑络纱倒十分享受这一过程,她拎着繁重的英国贵族裙子,笑盈盈地从魏谜裳面前走过,走到慕思淳的身边,若有若无地说,“唉,这裙子我姐姐和那个英国贵族在一起的时候穿过差不多的呢,可惜啊可惜。”
慕思淳面不改色地伸出一只脚,郑络纱直接从他面前走过,因此就摔了个狗吃屎:“慕思淳!你死定了!”
好在有了郑络纱这个活宝,拍摄才不显得那么枯燥无聊。魏谜裳是极讨厌拍照的,但结婚这个有利的证据在支撑着,她不得不拍。终于,一整天的忙碌下来,当影楼落地窗外的最后一抹阳光散尽的时候,摄影师终于说:“OK,可以收工了。”
造型师化妆师都呼出一口气,连忙去给他们三个换下礼服,魏谜裳立即就像解脱了一般,先是深深地吸了一口气,再一鼓作气地脱下缠在她身上的巨大的笨重的礼服,换上自己轻便又轻松的衣服。她总算理解到为什么从小在英国长大的女孩会那么痛苦了——若想领悟痛苦的真谛,请穿女人的胸衣——她说的是18世纪英国女孩穿的那种。
总之总算是结束了,她彻彻底底地清洁过自己的脸之后,就坐在化妆台开始拍化妆水,慕思淳也走了进来。这时门市小姐十分体贴地含笑走来:“两位今天辛苦了吧?呵呵,回去好好休息一下,明天接着拍外景。”
“还要拍外景?”魏谜裳瞪大了眼睛,立即就站了起来,哪知猛地供血不足,她眼前一黑,就晕了过去。就听见耳边好多声呼叫,紧接着就什么也听不见了。
仿佛睡了好久才醒过来,大概是被饿醒的,伴随着肚子咕咕的声音,她睁开了眼睛。
是在她自己的房间,可恶的是竟然没有一个人陪护着她。不过想想也是,不过就是晕倒了而已,真的就是因为供血不足而晕倒了?那丢人可丢大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