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的孩子根本活不下来,吃再多的安胎药有什么用!
难道就没有办法救她么?
纷飞的落叶中,萧颜裹着雪白的披风坐在院子中,整个院子被叶华带来的各种百日草、葱兰、韭莲、大理菊、菊花、大花美人蕉、木槿、木芙蓉装饰一新,阵阵花香弥漫在空气中,仿佛空气也变得梦幻起来。
他躲在一旁见她细细的替忙碌一上午的叶华擦拭额上的汗珠,一如多年的老夫老妻,叶华傻愣愣的笑着,脸上全然是掩饰不住的高兴,因为孩子是他的,所以他知道了,才那么高兴吗?
“重新入住这么高兴?”萧颜像对一个孩子似的问道。
“当然,重新回到你的身边,怎么能不高兴?”见萧颜突然低头不语,叶华说道:“我知道发生了很多事,或许我不能为你分担什么但是我会尽最大的努力让你快乐,你也不需要有负担,是作为朋友,不是作为其他的什么,只是一个老朋友的关心。”
“多谢。”
“想吃什么?早上一直没胃口,也没吃什么,你太瘦了,我要吃什么我去给你买。”
“那么,我想吃梅子。”萧颜笑道。
“梅子?这东西不顶用,既然你想吃,我去给你买点饭菜,也给你带点梅子消食,如何?”
萧颜笑着点点头,待叶华离去,她淡淡的说道:“如今你已经没有内力了,也只有他不会注意到你,出来吧。”
荀子修缓缓的走到萧颜面前,他看着她,心中五味杂陈,心仿佛被什么紧压着一般,又好似被人抽掉了呼吸的空气,心内有一个声音不断的在问着他,你的痛是因为嫉妒,还是因为担心?
萧颜蹙眉,似乎十分不愿见到他:“你是如何进来的?”
“想吃梅子,是怀孕了吗?”
握住手绢的手突然握紧,她淡淡的问道:“如何这么说?”
荀子修一把抓住她的手腕,抬起上面不断预警的紫水晶说道:“你看不见,难道感受不到自己身体的状况吗?”
“我不知道你在说些什么。”
“如果不知道,你刚才又如何能不自知的拽紧手绢?”荀子修再一次用力握紧她的手腕,高声问道:“孩子的父亲是谁?”
“与你无关。”萧颜冷颜说道:“如果你再不放手,就别怪我不客气了。”
“把孩子打掉。”
啪!他俊俏的侧脸印上鲜红的五个指印,这一份狠,这一份沉重,丝毫不亚于当初他咄咄相逼老太爷的一巴掌。
她就知道他会这么说,她一早就在知道!也许是太过用力,也许是她身子本就太过虚弱,才刚站起来腿一软,又再次跌坐在椅子上。
“你的灵魂不稳,即便你拼尽一生医术也不可能生下来,打掉他,如果你还想和叶华在一起。”
“你以为孩子的父亲是叶华?”她恨恨的望着他的方向,眼中噙满泪水,却不知是伤还是痛。
她的泪点点滴滴落在他的心上,滚烫炙热,烫的他的心也跟着痛,他放开她,伸手想要拭去她脸上的泪水,那滚滚而落的泪水却怎么也拭不尽,一如她心中的悲伤,他薄唇轻启,吐出时间最为理智残忍的话:“无论孩子父亲是谁,不出一月,不只是孩子,你也会出事,打掉它,是你唯一的生路。”
他放开她,大步朝门口走去,萧颜失声问道:“你一定要对我说出这么残忍的话吗?如果孩子是你的,你会就这么直接干脆的说出这种话?”
他抬起的右脚停滞在半空中,默然片刻,猛然转身走到她面前,高声说道:“当然会!如果是我的,我一定现在绑都把你绑到医馆打胎,因为没有什么比你重要你明不明白?”
脱口而出之时,连他自己都彻底愣住了,这是他说的吗?他居然会说出这样的话?此刻耳边回荡的竟然是初旭当日的话:我以为子修这一辈子都不会承认的。
“很抱歉不是你!”叶华买完东西回来,却恰好听到荀子修的最后一句话,他放下手中的东西,将萧颜拉到自己身后,与荀子修对视:“很抱歉孩子不是你的,没有机会让你替她做那样的决定!”
荀子修淡淡的说道:“如果你想活下去,想留在这里,应该知道我在说什么。”
“威胁也没有用,我会保护她的,不劳荀公子操心。”
直到荀子修离开,萧颜捂着嘴慢慢蹲下,偃月园中传来她撕心裂肺的哭声,一声一声,竟生生让他不能再向前半步,他捂着自己的心口,他知道那里在一点一点的崩裂,裂出一道道沟壑,一道道峡谷伤痕。
叶华将萧颜揽在怀中,让她尽情的哭泣,直到她哭累了,泪干了,他将她抱入房间,放在床上,他说道:“你别担心,孩子我会保护他的,我会保护你们的,就算拼了一条命也不会让他伤害你和孩子。”
他的话再一次让她泪水决堤,却什么也说不出来。
保护么?如果可以她也想,如果可以,她想留在这里,留在有哥的地方,有孩子的地方,有他们的地方。
“这是怎么回事?”梅尧勋看着一箱一箱的书籍从荀家被运到尚阳,而荀子修埋首书籍之中连续几天几夜不吃不睡不喝,却也不肯出房门一步。
“子修。”梅尧勋按下荀子修不断不断翻找的手,说道:“我们出去走走。”
他没有理会梅尧勋,继续翻找,突然涣散的眸子恢复神采,他欣喜的说道:“有办法了。”
许久没有晒到阳光,他走到外面张开双手迎接阳光,胡根稀稀拉拉的一片,头发凌乱,面容憔悴,唯有那眼中异常明亮的神色能看出几分往日潇洒飞扬傲气荀子修的身影。
梅尧勋问道:“子修,出什么事了?”
荀子修笑道:“是好事,解这个困局的方法。”他像个孩子一样的笑着,似想到什么他伸手摸了摸自己的须根,笑道:“看来我要去梳洗一下才能见人,不然吓到了别人就不好了。”
虽然心中充满疑问,但是看到荀子修开心的样子梅尧勋微微摇头也没有再问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