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颜颜,对不起。”
“你……”一巴掌她重重的举起,他直视,没有丝毫的躲闪,可是那样重重举起的一巴掌,却始终没有落在他的脸上。
她竟然不能!
泪水从她的眼中滚滚落下,她痛苦扭过头别向一边,似恨似伤的说道:“出去,我现在不想见到你,出去!”
“颜颜……”
“出去!”
一步一步,他从未如此害怕走到门口,他背后传来她强忍的痛哭声,他和她这一转身的背对,这一世是否就永远难再并肩了?
出门的那一刻,剑锋冰寒,直指咽喉,萧清冷然问道:“毒是你下的?”
温初旭毫无求生的闭上双眼,萧清执剑上前,荀子修一把握住长剑中央,殷红的鲜血一滴一滴的滴落在地,他状似轻松,却坚定的说道:“今日有我在,谁都不能杀他。”
温初旭没有说话,默然的从荀子修身边走开,萧清冷冷的看着荀子修说道:“既揭穿所有的事,又救他,你究竟想干什么?”
一抹苦笑勾起,他将手收回宽大的袖袍之中,说道:“无论萧清你信或不信,尧勋和我,这么做是帮颜颜,却更想帮初旭,从始至终,此心可昭日月。”
萧清冷冷的说道:“既然你已经决定站在他的一边,那么自明日起搬离萧家。”
荀子修苦涩的看向从窗户中透出的萧颜影子,轻声叹道:“行礼我已然收拾好了。”
走出萧家大门的那一刻,如同幽灵一般飘荡过一条有一条的街道,客栈前,梅尧勋手中抱着一坛子酒等着他:“我知道今夜你想一醉。”
荀子修从梅尧勋怀里抢过,掀开坛口盖子,抱起来,大口大口的往胃里灌去,喝完半坛,他席地而坐,低垂着头,再不复往日的傲气与自负。
“尧勋,今日我方才体会到姐当日的心痛,却原来我真的伤姐很深,姐应当恨我的。”
梅尧勋沉沉的看着荀子修,他眼中有着他看不明的伤痛,像极了那年为了铁衣哭的昏天黑地狼狈不堪的花娇,子修,今日你之伤痛,究竟是为了初旭,还是为了她?
“子修。”梅尧勋低沉的问道:“今日可否坦诚一言?”
荀子修再次猛烈的灌了一口,苦笑道:“坦诚么?尧勋是想问我一直以为这么做的理由吧?”
“我知道,以初旭的性子,若你不这么设计相救,只怕他会杀叶华灭口,到时,她只会更恨他。”梅尧勋淡淡的说道:“我亦知道,你愧疚因为自己的自负,竟然连累上官顿入狱,可是子修,我不知的是,不理解的是,为何这一切,竟是你揽下?”
“尧勋可知道在温家对叶华下的所有命令都是一个字,杀。”荀子修一边喝酒一边说道:“即便是那样的死命令,即便在嫉妒面前,可是初旭却仍然抵抗着所有的压力,只囚禁于他,却没有杀他。”
当日,五大长老一句庄主有命,他便知是他,而五大长老极力强调不会杀叶华,他更能肯定于他。
停了停,荀子修继续说道:“尧勋,你又可知道,侍奉萧老太爷的时候,初旭至诚至孝,虽然下毒,确实无微不至的照顾着,我相信那一刻,他是真的把老太爷当做了亲人,若非如此,你可曾见过他如此照顾过一个人?”
也是因为他真情真心的照顾,他竟从来没怀疑过他对老太爷下毒,初旭,有时候真的不希望你这么执着。
荀子修叹道:“我看到了初旭的挣扎,初旭的痛苦,初旭的矛盾,他的执着,他对她的憧憬,他的嫉妒,他的善良,他的不忍,以初旭的性子,一旦恨上一个人,今生今世,都绝不会罢手,试问我怎么能让他恨她,如果他恨的是她,每一分的报复中,他都会加倍受伤。”
“所以你要担下这一切么?子修,十年前你为了救初旭伤了花娇和铁衣,十年后你又要为了初旭伤了自己吗?若然一切都不说……”
“若然一切都不说,那只会是更深的悲剧。”荀子修又灌了几口酒说道:“她的聪明,发现真相只是时间问题,若然当一切已成定局,再发现枕边之人是仇人,尧勋,你觉得她会怎么做?”
“尧勋,你难道不知道吗?她极力的在信任初旭,即便他曾经不止一次的威胁过她,即便她已然明白真相,即便她清楚的知道他不止一次的威胁他,却仍旧在保护着初旭,那天我亲耳听见她向初旭说抱歉,她首先想到的不是初旭的坏,竟是他的好,竟是自己的错。”荀子修向后倒下,不无苦涩的说道:“所以一切归到我身上是最好的,恨一个不是自己那么爱的人,比恨一个自己深爱的人要好的太多,伤一个不是自己那么爱的人,比伤一个自己不能爱不能恨的人妖轻松太多,至少那样,穷其一生,不会只剩下相互伤害……”
话音落下,他沉沉的睡去,熟睡中,他如同孩子一般,紧紧的抱着自己,沉沉的夜色亦无力遮掩内心的悲伤。梅尧勋长叹一口气,幽幽的说道:“当初我庆幸你回来,如今我后悔你回来了,子修,十年前也好,十年后也好,即便中间的十年你总是自负的嘲讽着一切,可是十年后的你却仍旧为了别人伤了自己。子修,你难道听不见自己的心吗?你在担心着他,也在念着她啊,子修,你担忧着初旭的执着,为何却忘了自己的渴望?”
砰的推开风月江居的大门,荀子修和灵守一前一后的走进,一个中年女子拦住二人笑道:“我说二位这是打哪来啊,这本店可是晚上才开张啊?您啊,今儿来早了。”
灵守抱剑说道:“去告诉你家东家,他想见的人,来了。”
女子上下打量了二人一眼,笑吟吟的吩咐人带她们上楼,过了一会儿,白奕懒懒的推门进来,扫了一眼,瞥见荀子修,脸色瞬间变得难堪,他冷着一张脸十分不爽的说道:“这不是荀家大公子吗?怎么这么有兴致来花房妓院逛逛?”
“你不是要见她吗?”荀子修并不恼怒,只是指着灵守说道:“她就是灵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