仿佛是察觉到了荀子修的怀疑,宋成洲冷笑道:“这世间棋局,椅子错满盘皆输,子修可要想好。”
荀子修目光沉沉的看着宋成洲,犹豫间,一只一厘米作呕无骨的鲜红色蠕虫从宋成洲的袖口中爬出,兀的是又黏又恶心,更为恐怖是的紧接着那只蠕虫后面的是十几只,几十只恶心的虫子从宋成洲的袖子,裤子,领口不断爬出。
荀子修厌恶的捂着鼻子,退后三步,而宋成洲的脸已然铁青,他居然,他居然在他最厌恶,最恨的对手面前露出这等难堪丢脸的样子?宋成洲真恨不得立刻杀了荀子修,杀了萧颜,杀了所有知道他这厮囧样的人!
荀子修抬起手来,用长袖遮挡住视线,十分可气的叹道:“哎呀呀,真是恶心的让三百里之外的人都想吐啊。”
混蛋!宋成洲心里暗骂。
荀子修却反而笑得更加灿烂:“成洲啊,我看今日你这副样子是没有姑娘肯救你了,我就不给你下毒了,不妨我替你做一幅画吧,到时候你签个字,留个纪念,若哪天你想要了,拿着老太爷中毒真相的证据过来换过去就是了,你说好是不好呢?”
阴险的卑鄙小人!
宋成洲不断的在心里咒骂,却无奈锥心之痛,四肢痉挛,根本无法用功,而铁衣自始至终都准确无误的瞄准着他的眉心,他根本无法逃跑,只能眼睁睁的看着荀子修画笔飞扬将他一身狼狈如实画下,左手更无力的被荀子修用长剑剑柄挑起,蘸满墨水,印下他的指印。
“荀子修你我之仇,不死不休。”宋成洲咬牙说道。
荀子修沉眸说道:“自然,多年前铁衣和我姐,昨日的我,你我之间不死不休。”
仔细的检查梅尧勋的身子之后,萧颜说道:“已经可以下床,休息半月进行复健之后,应该可以慢慢的开始走路。”
“当真?”过于的喜悦让他完全失去往日的稳重,问话间满是如同孩子将得到最心爱宝贝的惊喜,期待,和害怕。
萧颜点点头,并不急于给他希望,客观的说道:“不过虽然你现在恢复的很好,但是复健也很重要,会比你想象中的更艰难,也有可能会因为心理原因站不起来。”
恍惚间,萧颜微微有些失神,仿佛看到曾经的自己,最心爱的人亲手酿造的一场车祸,曾经害死了哥,也让她折了一双腿,再也站不起来。
萧家破产,她也失去了所有的一切,没有哥的她,没有钱的她,如果当时没有遇到叶新文,也许一辈子她都站不起来,如果不是他一直坚称是她的大夫,一直不放弃的逼迫她学会站立,或许她一辈子也不可能报仇,突然之间,她这才发现,来这已经几个月了,新文可还好?是否还是一如往常一般,固执得坚持着他的医道?那个一直支持她,帮助她,带她找到可以教她复仇之道师父的周祚又还好吗?是否还是一如她所知的一般游戏人生,穿梭在粉蝶娇花之间,不染一丝香粉气?
突然之间空气中弥漫开一种淡淡忧伤,这是对珍爱之人思念的味道,也是对一种沧海桑田怀念的味道,梅尧勋静静的注视萧颜,她珍爱的人,思念的人,想念的人,除了萧清还有别人吗?
“小姐,药熬好了。”白奕端着药碗从外面冲进来,立刻将碗放在桌子上,双手抓着自己的耳垂叫道:“好烫啊。”
萧颜淡淡笑道:“也不知寻个木盘端着。”
“你是这么些天没来,不知道,这院子只怕是好几年没住人,厨房里什么都没有,就这碗都是我翻箱倒柜才找出来的。”
“不会从外面买一个么?”风月江居难道还找不到这么个木盘子?
“哼!”白奕鼻子一哼,说道:“我凭什么为这小子花钱?”
萧颜无奈的摇摇头,心内叹道:又一个小气鬼诞生了。
萧颜手在袖中慢慢的摩挲着温润的白玉扳指,微微蹙眉,仿佛在挣扎着些什么,待梅尧勋喝完之后,萧颜淡淡的说道:“荀子修似乎在找你。”
梅尧勋放下碗,问道:“可有说何事?”
“未曾。”萧颜弯腰拾起放在一旁的竹杖,抬步朝门口走去,行至一半,似想到什么突然停步问道:“尧勋,我似乎一直忘了问一件事,你对初旭的怀疑有着你的理由,那么荀子修呢?也是同样的理由吗?”
梅尧勋沉沉的看着萧颜,目光中明暗交错,片刻,说道:“那么萧姑娘可否告诉我,你没问是因为觉得不必要,还是因为不愿问?”
“有区别吗?”
“区别存乎于心,若是不愿问,萧姑娘如今也不必问,若是当初觉得不必要,而如今有了疑惑……”梅尧勋沉沉的看着萧颜,脑海中闪过初旭和子修两人,长叹一口气说道:“如果萧姑娘想知道,还是亲口问子修吧。”
斜靠在软榻之上,荀子修仔细端详着画中人的狼狈之态,嘴角越来越上翘,最后化作夸张到极致的笑声。
这丫头真是和以前一样够毒够狠呐!
躲在暗处的铁衣嘴角一阵抽搐,以前把宋成洲整得半死,将宋家闹得鸡飞狗跳的也没见主子这么笑过,如今不过是中毒的难堪罢了,至于这么好笑吗?
“什么事让子修如此开怀?”未进门先传来一个朗朗的声音,荀子修微微一愣,收起画卷,看向门口,笑道:“尧勋失踪几日,今日出来,是出关呢?还是出牢呢?”
“看来你心情确实不错,还有心情说笑。”梅尧勋笑道:“子修寻我所谓何事?”
嗯?
荀子修诧异的看着梅尧勋,片刻,嘴角微微上翘,她不是说这条路不会给他走么?而知道他寻找尧勋的就只有她一人,现在,如今,她这么做意味着什么?
“子修?”梅尧勋叫道。
荀子修转头看向窗外晴朗的天空,笑道:“今天的天似乎格外晴朗呢,原以为变天一定是乌云惨淡,却不想也可能是另一种海空天空。”
梅尧勋亦跟随荀子修看向湛蓝的天空,嘴角泛起一抹淡淡的笑意,纵然如今上不明白发生何许事情,但是自从花娇之事后,子修的脸上第一次有了一种温暖的笑意,那种由心而发,若冬日阳光般的笑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