匈奴汗国常驻于阗大使,又和于阗王的巫师狼狈为奸,上演了一出天神附体的闹剧,巫师假借天神的名义宣布让于阗王和汉朝断绝来往,班超干脆利落地砍掉了邪教组织成员的脑袋,送给国王。后者屈服了,乖乖地交出了匈奴使节。
这点我不太明白,其实于阗王完全可以砍下班超的脑袋给巫师报仇,可他为什么反而屈服了呢?耐人寻味,莫非是受虐狂。
明年,汉朝大将窦固进攻车师前王国和车师后王国,两国先后投降。
中国正式派遣陈睦担任西域总督,驻扎乌垒王国。
北匈奴汗国对中国一连串的成功十分愤怒,明年,他大举反攻,两次进击位于车师的中国屯垦区,都没有获得胜利。但北匈奴的同盟国焉耆王国、尉犁王国和龟兹王国,却突袭了总督府,把陈睦杀掉,中国驻扎在车师王国的屯垦兵团全面溃退。
大英雄班超也不能幸免,他被西域联军封锁在吐鲁番附近,粮尽草乏,不得不用皮革裹腹。刚好在这段时间,汉明帝驾崩,年仅二十岁的汉章帝继承了皇位。汉章帝被西域连续不断的战争吓坏了,下令所有汉军撤出塔里木地区,班超也在被召回的行列中。
班超走到于阗,突然改变了主意,不顾皇帝的诏令,从容不迫地调转方向,重新在疏勒王国站稳了脚跟,把所有在这段时间里背叛或想要背叛的人全部击斩。与此同时,河西走廊的中国军团也在吐鲁番地区获得胜利,斩首匈奴三千八百级,俘获牛羊骆驼三万七千头。
当然这只是一场小胜,不过,却在一定程度上稳定了西域的局势。鉴于这种情况,东汉政府重新振作,允许班超留在西域,并任命他为西域总督。
转眼十年过去了,北匈奴的国势一天不如一天,公元八十五年,北匈奴汗国七十三个小部落投奔南匈奴,国家更加动荡。
墙倒众人推,破鼓万人捶,落井下石者比比皆是。
公元87年,乌桓部落北方忽然冒出来一个令匈奴人莫名其妙的鲜卑部落,他们挺身而出,猛打落水狗,连连向北匈奴展开侵略。北匈奴在迎战中大败,大单于被杀,二十八万人进入长城,归顺南匈奴。
汉章帝坚定地认为如果不在这个时候落井下石,死后很难有面目再见列祖列宗,于是也“不仁不义”了一把,和南匈奴结成联盟对北匈奴展开总攻。
公元89年,大将窦宪出朔方(霍去病也是从这个地方展开攻击的),北疆边防司令出五原,南匈奴单于出“满夷谷”,三路大军在“涿邪山”会师,向北挺进,深入瀚海沙漠群一千五百公里,终于捕捉到北匈奴主力。
北匈奴主力在汉军强大的攻势下瞬间崩溃,大单于向西逃走,亲王以下一万三千人被杀,八十一个部落共二十万人投降。
两年之后,公元91年,中国军队再次出击,从居延塞进入瀚海沙漠群,直捣匈奴心脏,大军一直推进到鄂尔浑河,擒获匈奴单于全家,不过很可惜,真正的目标人物大单于逃跑了。
北匈奴汗国残余势力,在漠南漠北都不能立足,只能离开生他养他的热土,向西流亡。
匈奴汗国西迁后,大草原和瀚海沙漠群只剩下南匈奴汗国,不过他们的势力一直不能振作,永远成为中国的臣属。
北匈奴的西迁,对中国人来说很重要,但对西方人更加的重要。
这些西迁的匈奴人为了维持他们的民族的完整,在里海一带的大草原上奋斗了二百多年,以求寻找新的家园。在四世纪下半叶时(公元360年),他们的势力骤然爆发了。在一个叫做“巴兰姆巴尔单于”的领导下,匈奴人进入了阿兰人的领土,这是一个位于伏尔加河和顿河之间的强大的王国,属于突厥系游牧民族。
匈奴人在顿河沿岸大败阿兰人的联军,杀死了阿兰国王,并通过条约束缚和武力威胁把阿兰军队纳为自己的同盟。
匈奴人紧接着开始继续向西,他们的下一个征伐对象是西哥得部落。这个民族的最辉煌的一幕拉开了。
西哥得部落战败后,也向西迁徙,侵入了多瑙河上游,原住在多瑙河上游的“汪达尔”部落,也被驱赶的向西侵袭,进入罗马帝国,就像推倒骨牌一样。
最倒霉的是罗马帝国,他们对这些排山倒海而来的野蛮民族无法抵御,最终竟然差点灭亡。
更大的灾难来自一百年后,公元447年左右,匈奴部落出了一位伟大的人物——阿提拉。西方人称之为“上帝之鞭”。此人蹂躏了整个欧洲,让强大的西罗马帝国一败涂地,后代与他齐名的只有成吉思汗。
中国打了一次胜仗,却还得欧洲人抬不起头来,真是有点不好意思!再怎么闹心都是人家的事儿,咱们还是回到中国来。
北匈奴战败的同时,班超在西域也取得了空前的胜利,各国的陆续归附,为他赢得了“西域万王之王”的称号。
公元94年,班超征调各国军队打着联合国的旗号,从北路发动总攻,生擒焉耆王和尉犁王,带到陈睦驻扎的乌垒王国总督府故地死难之处,斩首至祭。距陈睦之死,整整二十年。
东汉朝廷封班超为西域都护,定远侯,他成了整个中亚事实上的统治者。在这段岁月里,班超实行的政策基本上可以用八个字概括——不服就打,打服为止。
史书上说他“逾葱岭,迄县度,出入二十年,莫不宾从”。
葱岭,就是帕米尔高原。也就是说,班超的势力一直发展到了波斯和印度。
假如班超是个王莽类型的野心家,他是完全可以自立为王的,但他没有这样做,因为他是个英雄人物。
由于班超的征服,波斯和印度与中国之间,即使没有实际的接触,至少也建立起了商业上的联系,波斯成了丝绸之路上重要的中转站。中国的丝绸从这里源源不断地输送到了东罗马帝国。
公元94年,波斯人的处境非常不妙,在西方,他们受到了来自美索不达米亚的东罗马帝国的攻击;在东方,中国军队的铁骑铿锵声也从帕米尔高原的山坡上隆隆传来。
当然中国并没有打算向那里扩张,但波斯人非常担心,于是他们派遣一位使者,经由丝绸之路来到中国,携带了大量的礼品与东汉王朝缔结邦交。
波斯人最担心的就是中国人越过他们去和东罗马帝国直接接触,一方面他们担心双方结成军事同盟,把他们的帝国瓜分。另一方面,据中国史书记载,波斯人为了巨大的经济利益,有意保护他们对中国丝绸的垄断,因此,千方百计地阻止中国和罗马帝国之间的直接交流。
有一件事可以证明:
公元97年,班超派遣一位助手甘英,穿越波斯前往罗马帝国建立正式的外交关系。
当时汉朝人已经知道了罗马帝国,并冠以“大秦”这个名字。他们甚至知道罗马帝国的一些城市的名字,亚历山大城被翻译为“安都”。
如果甘英成功地到达罗马帝国的话,那应该是东罗马帝国“图拉真皇帝”在位的年代。图拉真在位的年代标志着东罗马帝国向亚洲入侵的巅峰,他无时无刻不想攻入波斯人的土地(这个愿望在公元116年实现了)。
我们不妨想象一下,如果当时东汉王朝和东罗马帝国达成同盟,波斯王国或许会提前十几年就亡国。
波斯人不能容忍此事的发生,所以当甘英到达波斯湾的时候,被波斯政府告知:从这里到东罗马帝国至少需要两年的航行,乘客必须携带足够三年的粮食,茫茫大海之中,很多人中途死亡,最好还是不要冒险前往。
甘英不是班超,他每天都盼望能够睡到自然醒,活到自然死,不敢冒这样的风险,于是连码头都没去,就打道回府了。
白白地放弃了一次公费旅游的机会。如果他勇敢一点,东罗马帝国的骑士和风流的贵妇一定会让他大开眼界乐不思蜀。
班超选错了人!
英雄也有犯错的时候,咱们不能苛求他变成无所不能的神!
假如他亲自前往,或者派一个有能力的外交官出使,说不定当时世界上最强大的两个帝国已经碰头了。
班超死后他的儿子班勇继承父业成为西域总督。
由于西域的征服,商路彻底贯通,并且有南路和北路之分——北边的通道途径罗布泊、焉耆、龟兹和疏勒。
南边的通道途径罗布泊、尼雅、于阗、莎车、疏勒、波斯,最后把中国的丝绸出口到罗马和亚细亚。
这就是闻名世界的丝绸之路。
当时的中国丝绸在罗马成了象征富有的奢侈品,中国人被称为“塞里斯”人,“塞里斯”就是“丝绸”的意思。而东汉首都洛阳,则被翻译为“丝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