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要威震这天陌大陆的神兽之吼骤然一卡,“唧——咯,咯,咯”就像一个鼓足了底气要对陌生来客狂吠的看门狗突然被自己的口水噎到,声音卡在嗓子处不上不下,只留下低低的咽口水吞气声。
神雀形状轰然塌散,万千飞禽纷纷做鸟兽散,众鸟心中哀鸣,天哪,连裤子都来不及穿就都紧赶着来迎接这祖宗了,没想到这祖宗还哭了,快跑呀快跑,跑慢了会倒霉的,一个个颤抖着身子哆哆嗦嗦地往四面八方飞散去,一会儿就不见了踪影。
骤然热闹非凡的街道,异常地安静,众人都被这诡异得让人咂舌的现象惊在了原地,只剩从漆黑的暗空中飘飘摇摇掉落的鸟毛,还有的人甚至能感觉到刚才有什么东西从天空中砸到他的面容上,伸手一摸一闻,似乎好像大概有些腥臭味……
王府的人在欢呼,“世子,世子”
王府众人都知道,凌王妃嫁予凌王已有五年之久,当年为征战大墨时,王妃曾受孕,却为了救临沧城的百姓而滑胎,自那以后,所有人等都对这位为大局舍小我的王妃又敬又爱,每一个人心里都有一个小小的愿望,只愿王妃能再有孕,亦能母子平安。
刚刚凌王遣凌善出来通报,王妃生了个小世子,母子平安。那让人感动的哭声,这群曾经随着凌王一起出生共死的人,或钟灵顶秀,或威武不凡,或大老粗,或世家子弟,都满含着欣喜和愉悦,竟是都忍不住双眼迷蒙,一层层热气往眼眶里上涌。
上官司墨也在哭。她疼,很疼。她不知道自己疼得发泄的哭声在外面那群以后经常被她戏耍逗弄的亲人们看来,竟然很是感动,她只是蜷缩着在凌王怀里来来回回挣扎,被凌善擦拭干净的小脸上渗出一层冒着热气的冷汗。
凌王感到上官司墨浑身上下滚烫得可怕,隔着襁褓他都能感触到那层灼灼的热气,以及上官司墨挣扎间的痛苦,“冽,孩子不对劲。”
灵帝伸手按上上官司墨的脉搏,皱眉凝神思索了一会儿,又探了探上官司墨的心脏跳跃处,被那灼热烫得手指发麻,麻到他心里。
他一字一顿开口,“心悸之疾。”
孩子天生自带心悸之疾,按说才出生就该有些反应,为何刚刚孩子没事?而是从拿走墨皿才这样的,难道——
他迅速将凌王手里的墨皿接过,贴于上官司墨胸口处。
上官司墨只觉有一片清凉的气息窜入她的心肺之间,带着洁净柔和的舒缓,抚平她充斥全身的疼痛,像是末冬将春冰雪消融之际,那取于白玉雪山之巅的清泉,流淌着弥补这久未有生机的土地。
她微微露出了舒适又愉悦的笑容。
灵帝和凌王默契地对视一眼,皆明白对方所思所想,看来墨皿不能离开孩子的身边。
灵帝从暗纹龙纹锦袍胸前的脖颈处勾出一物,只见那东西细长近似半透明,细看还能看清内里的纹路,若上官司墨看见就会发现,那很像现代的玻璃模样的东西,只不过奇异的是它居然还能变形,软软地躺在灵帝手中,可惜,上官司墨此时的身体毕竟是刚出生的婴孩,一直处在半昏半睡间。
“也不是不可以,只要不会被人看到便可。”灵帝将那东西穿过墨皿,穿成一条项链状,然后仔细地戴在上官司墨脖颈上。
凌王深邃的眸光一凝,抿唇迟疑道,“冽,那是,那不能——”
灵帝淡淡一笑,“没什么不可以,不过是一死物,人最重要,只要孩子能平安,都是值得的。”
“可是——”
灵帝知道凌王的顾忌,为了让他放心,他转移话题,“凌弟,可否让我为孩子起名?”
凌王知道刚才那物的重要性也许不亚于墨皿对孩子的重要性,可除此之外,别无他法,这东西的宝贵,至今在整个天陌大陆,他亦只看到冽这里有一条。想到这里,凌王内心愧疚和感激之情越发浓重。
他深深地看一眼灵帝,又偏头看了看床上熟睡的妻子和自己怀里的孩子,他欠冽的,实在太多,这一辈子也许都还不清了。
他将孩子小心地递给旁边凌善,右手托着左手,双膝跪地,尊敬地拜下去:“愿请国君为微臣孩儿赐名。”
灵帝连忙扶他,板着脸假装严厉道,“都说私下不要行跪拜大礼也不用国君微臣的。”
凌王依旧跪拜不起。
真是牛脾气,执拗得不行。灵帝拗不过他,遂道,“既如此,孩子与墨皿,冥冥之中也许便有什么不为人知的关联,墨皿与她同生,那便取名司墨,凌王世子上官司墨,你看如何?”‘世子’二字轻轻停顿。
凌王震惊抬头,墨,不仅是墨皿的缘故,更是国名取之一半呀,冽他不可能没意识到这个,那他……凌王看向睡梦中还笑得舒心的上官司墨,心里喃喃:“上官司墨,司墨,墨儿,我的孩子,你何其有幸,又何其不幸。”
“臣,谢主隆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