铸命族暗主族领地焚山林。
事隔千载,焚魔窟还是那个焚魔窟,只是当年一起进窟之人已经不在,往事如尘烟,回头看,已经物是人非,消散于这深邃的封禁之中。
火光冲天,空气中充满了汹汹火力,要不是铸无道知道他们只是在一个封禁之中,一定会把这里看做是火山的深处。
铸九命手提一把黑色大锤,无形的黑暗将两人笼罩其中,一路走来已经不知有多少火焰精怪死在铸九命的大锤之下,饮恨于那不起眼的黑暗之中。
随着热力在不断提升,铸无道下定了决心,“爷爷,有个问题我不知当问不当问。”
乌光一闪,锤风如同狂风暴雨,直接将一只不开眼的熔岩巨人化成石粉,金红色的火光从熔岩巨人体内遁出,退向焚魔窟深处,铸九命也不阻拦,却也没有回头,背影有些萧条,“无道,以你的聪明,迟早会想到这一点,你是不是想问你的年龄问题?”
铸无道没有直接回话,轻轻地点了点头,他在铸九命的保护之中,即便铸九命不回头,也是能够‘看到’的。
“铸魂族大局已定,等我得知情况赶到之时,你父亲铸锋洪已经身死,心儿也随他而去,铸魂族诸位长老,带着你逃命天涯,我本以为无道你已经逃过一劫,便决定先将两人安葬,再去寻你下落。”
铸九命似乎在发泄心中的怨气,一锤将挡在他前方的火灵击碎,留下一处坑洞,用力跺了跺脚,“无道你身上有我留下的印记,即使这样,我也三日后才寻到你,那时守护你的几位长老已经身死,而你已经没有了心跳,只有那一团似有似无的生机让你千年不死,直到十几年前,那团生机彻底消失,应该是被你所吸收,你才醒来。”
孤寂的身影,默默守护了千年,铸无道脑海中的一道身影,忽然与眼前的铸九命合而为一,“无道,你醒来的那一天,是我千年来最高兴的一天。”
“我睡了千年?姥爷,那些长老是怎么死的?”铸无道改变了对铸九命的称呼,许多事情谁又能说的清楚呢?一个守护自己千年的亲人,还有什么是比这更令人感动的?
“不是因为你们再次遇到围剿,那几位长老身上并没有致命的伤势,从当时的情况来看,应该是他们为了救你,动用了一种秘法,而这个秘法的代价,就是那几位长老不多的生命。”铸九命的语气中充满了不确定,想了想,眉头深皱,“无道,我想他们用在你身上的秘法应该不完善,从他们当时使用的阵法,和残留的气息中,怎么看也不像是救命的阵法,倒是有些像是在炼器。”
短短的几句话,让铸无道产生了无数的疑惑,心情也跌宕起伏。
有这样的秘法,为什么不救自己的父母?而是留到最后救了他?
不像是救命?像是炼器?这又是什么意思?
铸九命回想到这里,似乎连自己都觉得不可思议,显然他的心中也有疑惑,用力摇了摇头,“无道,你身上流淌着我的血脉,这我能确定。我的天赋和血脉十分霸道,而我告诉过你,当你醒来之时,铸魂族的天赋瞬间就觉醒了,而火和暗的天赋却没有丝毫觉醒的样子,你的情况十分怪异。”
就连铸无道也愣住了,“姥爷,你的意思是,霸道容易显现的天赋没有觉醒,不容易显露的铸魂族天赋反而提前觉醒?”
“铸魂族人,天赋难以开启,族人相比其他人族也稀少很多,血脉纯正,是开启血脉天赋的先决条件,而你拥有我的血脉,却开启了铸魂族的天赋,让你的资质深受影响。”铸九命扭过头来,愧疚的看向铸无道,“无道,不必在意这些,我相信,勤能补拙。”
铸九命啰嗦了半天,原来是怕铸无道知道后会沮丧,铸魂族的天赋是否强大,多半取决于血脉是否纯正,即便铸无道天赋觉醒的早,但在铸九命看来,血脉不纯洁的铸无道,早早地给他限定了上限。
铸魂族的血脉是否强大,取决于能沟通多少种情绪力量,而铸无道的情况,注定不会太多。
铸无道也算是听懂了自己姥爷的话,一脸的错愕,认真地数起了自己的手指,“喜、怒、哀、惧、爱、恶、欲,我只能感受到这七种情绪。”
“哎,我就知道只有这几种,无道你……说什么!七种?七种!当年那骗走我宝贝女儿的混小子也才掌握了三种!”铸九命的喜悦如同泉涌,瞬间溢满了他的心田。
“姥爷,你说的那个混小子应该是我爸。”铸无道本来就是想分散一下铸九命的注意力,不想他一直压抑下去。
“这不重要,无道,你不会故意安慰我吧?”铸九命人老成精,即使面对天大的喜悦,他也会保持一颗平常心,先弄清楚事情的真假。
四目相对,在这一刻,焚魔窟内的热浪化为一阵甜蜜,窈窕的身姿满是倦意,见到铸九命的到来,眉宇间的疲惫一扫而空,露出顽皮的笑容。
铸倾心轻轻拭去额头的汗水,拉起铸九命坐在一旁,“父亲老头,等这阵法刻画完毕,你真的要活好久好久了呢~”
轻快的语气随风失去,泪水滑过苍白的面颊,语气中充满了不甘,“父亲大人,你在哪里?铸命族大军已经把我们包围了,还说我们是叛乱军。”
随着泪水滴落在大地之上,一个乖巧鲜活的生命永远地逝去了,留下的只是一具冰凉的尸体,充满不甘的眼神。
铸九命的手在颤抖,他要抱着已经逝去的心儿,推开那扇门,质问那‘伟大的’始祖铸文,为什么?这是为什么?儿子和女儿的相继离去,让他不平,却又充满了顾忌,因为他的背后还有铸暗族和铸火族。
铸倾心已经不在他怀中,在铸九命怀中的是一个如若鬼婴的孩童,脸色青紫,肥嫩的四肢冷若海冰,只是那浓密的睫毛,细密的发丝,小巧的鼻子像极了铸倾心,让他爱不释手。
一切已经明了,万事已经捋顺,一切的一切都源自于自己的无能和轻信,原来不是事态无常,而是能力有限。
我要强大,让罪人伏诛;我要强大,守护还在自己身边的一切;我要强大,夺回本应属于我的尊严和自由。
铸九命深吸一口气,当他再次睁开双眼时,焚魔窟变回了那个焚魔窟,而他铸九命,不再是那个哀怨自责的铸九命,“无道,爷爷为你感到骄傲。”
憨厚地一笑,铸无道有些自得,“姥爷,这只是些小手段,就刚才那一会,我还有更大的收获。”
“哦?说来听听,不会是看到了爷爷我的隐私吧?”铸九命并没有自称姥爷,他彻底想开了,怎么顺嘴就怎么叫吧,只要亲人还在,称呼只是一个称呼。
铸无道手一指,铸九命的黑暗世界之力彻底将两人隔离开来,铸无道严肃地说道:“姥爷,这焚魔窟有变,我刚才调动这里的情绪之力,发现其中有些异样。”
“爷爷,据我所知,燃烧之力虽然威力巨大,效果霸道,却因为让一切燃烧,应该生机更加浓重才对。”
铸九命下意识地点了点头,肯定了铸无道的说法,铸无道也不再废话,“以燃烧的方式另生机爆发,虽然短暂,却是生命最旺盛的一刻,应该充满了希望,而这里的火焰之力却充满了绝望和坚决。”
“不好,火魔燃烧了他自己,要和咱们玉石俱焚!”铸九命对燃烧之力的了解远超铸无道,这力量本就属于他,正常的燃烧之力虽然会缩短人的寿命,却也赋予了无穷无尽的力量,和远超正常的旺盛活力。
绝望和坚决,应该是火魔彻底抛弃了自己的一切,决定誓死不从。
“铸九命!儿子保护不了,女儿也守护不住,留你在这世间有何用?你无用,就是我无用,既然这样,咱们还是一起死吧,去地下和咱们的儿女团聚!”火魔的声音如痴胜狂,似乎已经不在意自己是否能重见天日。
“火魔,咱俩死了没有什么,无道他才醒来不到二十年,又是心儿的儿子,这事和他没有关系,你送他离开这里!”铸九命的声音异常坚定,他感觉到自己的黑暗世界之力受到了压制,已经有些不受控制。
黑暗世界之力似乎变得柔软了许多,在灼热中扭动起自己的身躯,丝丝黑暗燃起紫色的火焰,经受不起燃烧的诱惑,绽放出自己的光华,为黑暗世界升起了星星火花。
火魔沉默了许久,也没有回应铸九命的要求,铸无道两人也没有闲着,奋力冲向焚魔窟底部,想要阻止火魔的疯狂。
“铸九命,已经迟了,我已燃烧了自身,整个焚山林即将化为虚无。而且,你的话,我根本不相信。”
迟了,终归还是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