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所谓树倒猢狲散,墙倒众人推。
只是对于某些人而言是失势,而有一部分人则是伤心。
铸命族暗主族领地焚山林。
火红的大地,火红的水,火红的树林,心却是灰暗的。
不朽的传说,不灭的炽焰,不落的红叶,眼泪却在无力地垂落。
铸万千,不论其身份,那个曾经善良、热血、开朗的少年,不知是因为不忍这一路的牺牲,还是从未经历过这样狼狈的逃亡,在一处火泉旁,暗自神伤。
自从铸万千和铸舞媚等人来到这焚山林,他便成了这里的常客,只要一有空闲便会在此处凝视那不断溢出的泉水,似乎希望从中看到某人的身影。
红黑色的石子,挂着优美的弧线,落在火泉之中,水面荡漾,火泉四周原本就被浓重的水雾笼罩,荡漾的水面一时间让铸万千看不清自己的倒影。
铸万千犹如回魂,一丝喜色爬上眉梢,“诗诗~”
难得的喜悦转瞬即逝,从逐渐归于平静的水面之中,他没有看到那令他雀跃的身影,而是经常嘲笑他的铸舞媚。
“铸万千,还在执迷不悟吗?古诗诗背叛了咱们,不对,所有的一切都是她预谋的。”铸舞媚一针见血地说道。
“你胡说!”铸万千怒目相视,没有一点平日里被铸舞媚欺压时的顺从。
铸舞媚也罕见地没有直接动手,沉默了一下,坐在铸万千的旁边,“铸万千,不管如何,接受现实好吗?”
铸万千条件反射似的挪了一下,和铸舞媚拉开半米的距离,抱住自己的双腿,“对不起,是我失态了,让我静静好吗?”
铸万千小小的动作,间接伤到了铸舞媚,刚刚缓和的脸色再次急躁了起来,“你还要静到什么时候?我们来此都快半个月了!静一静,能改变古诗诗,不对,虫使出卖咱们的事实!静一静,能挽回为咱们牺牲的铸命族人的性命!静一静,能让咱们摆脱困境!”
铸万千如同做错事的小孩,越说头越低,几乎已经将自己的头埋在了自己的臂弯之中,声音有些颤抖,“不要说了!”
“为什么不说!咱们一开始就知道虫使不可信,并没有和她接触太深,最后的结果却是咱们所有的行动都在她的掌控之中。”
“我不是内奸。”铸万千的声音有些颤抖,有些底气不足,似乎连他自己也不确定。
“你和古诗诗走得最近,大家都怀疑你是内奸。”铸舞媚顿了一下,调整了下情绪,“但我相信你,你不是内奸,咱俩天天一起训练,一起历练,我相信你。”
“谢谢。”铸万千的声音仍然没有一丝生气,就连这谢谢二字都显得苍白无力。
铸舞媚瞬间发飙,双腿用力,直接起身,一个健步来到铸万千的面前,抓住他的衣领,将铸万千提了起来,“那你为什么不解释?你看这我的眼睛告诉我!告诉我!”
铸万千倔强地把头扭到一边,尽量不去注意铸舞媚的怒容,“解释有用吗?”
“还是那样没有出息,你就是被那个妖女给迷惑了!是不是还想着替她赎罪!是不是压根就认为她有难言之隐!”铸舞媚双眼似乎能喷出火来,心头的无名之火化为手上的巨力,使劲摇晃着铸万千。
“啪~”
铸万千用力打在铸舞媚的手腕之上,挣脱出她的‘无理取闹’,不理会少女的一脸错愕和委屈,咬着牙,一个字一个字说道:“不!许!叫!她!妖!女!”
“铸万千!你很好!我就要说!”话到了铸舞媚的嘴边,可就是说不出口,狠了狠心,“虫使!当然应该叫虫!女!”
铸舞媚小小的妥协,并没有能让铸万千领情,一丝疯狂在他眼中冉冉升起。
“金钱!”
“什么?”铸舞媚没有丝毫防范,还以为铸万千脑袋已经糊涂了。等她反应过来,手脚上已经被套上了如同超大铜币一般的圆环。
身材本就娇小的铸舞媚,中心瞬间前移,图同身体不堪重负一般,险些就要趴在地上。一脸的不可思议,似乎还有些赌气,满脸通红,却始终不愿服输。
“得一钱,可活,却要付出劳苦!”
铸舞媚本就有空间戒指,平时所需物品皆在戒指之中,而此刻,纤细的腰身之上,凭空多出一个钱袋,一枚铜币发出清脆的响声,优雅地落入她腰间的钱袋之中。
不可抗拒之感油然而生,原本还在苦苦挣扎的铸舞媚,如同受到大地的牵引,一下子趴在了地上。
随着铸舞媚的跌倒,眩紫色的花瓣雨悄然落下,寒芒内敛,隐匿其中。
铸万千露出一副厌腻的表情,任由那些隐藏在花瓣之下的暗器临身,“得百钱,小富,仍需精打细算。”
轻轻将不知何时出现在他手心中的钱币一抛,钱币一分为二,二化为四,四成为八,八责富,直接分化出百枚铜钱,串连在一起,组成一串铜钱。
时而为一字排开,时而组成人形,将铸舞媚的暗器尽数击落。
“得万钱,有责,应造福一方。”一股愿力被凝结而出,百枚铜钱之上流露出欣喜之意,化作千万,密密麻麻将二人团团围住。
“铸舞媚,向诗诗姑娘道歉,今天的事就可一笔勾销。”铸万千的语气十分坚定,丝毫没有半分商量的余地。
倔强中略带一丝委屈,不时咬着自己的嘴唇,纤细的白丝在周身闪动,明显是在默用申通,绝不屈服,这就是铸舞媚的态度。
铸舞媚她也有自己的小聪明,她直到现在都不相信铸万千会下狠手,她本就是出于好意,更何况这是平日里经常被她‘欺负’的铸万千。
有些事,自己相信未必是好的,铸万千甚至没有再给铸舞媚一次机会,‘铜钱雨’如期而至。
下一幕,在此定格,雪球活蹦乱跳地飞了过来,小鼻子皱了皱,似乎在嫌弃空气中的‘铜臭味’。惬意地在空中转了一圈,铜钱消散,热力扑面而来。
厌烦地看了憋了一眼铸万千,雪白的小脚尝试性地点在铸万千的头上。
雪球本想学机蛋,用力将他踢倒的,可是它天性善良,想到自己当时的疼痛,怕伤到铸万千,最后就出现了‘点’的效果。
即使这样,铸万千的‘表现’依然让雪球雀跃不已,如受重创,无力地瘫倒在地。
铸无道有些无语,虽然不知道雪球是何时‘学坏’的,但用后脑勺想,也知道是机蛋的功劳。
发动魂引制止两人继续胡闹的铸无道,装模作样地摆出一副高人的架势,“叶舒儿,你不必躲躲藏藏的了,出来吧,想来,咱们可以好好谈谈。”
火泉中的雾气一阵荡漾,叶舒儿赤裸着双脚,从雾气中走了出来,“你叫铸无道?那天借用通天之力,然后入魔的怪人?”
不怪叶舒儿眼拙,到达他们的修为,已经不再单纯依靠面目来识别一个人,气息和能量波动才是最重要的依据,而且都还会学习一两种洞察秘术,以备不时之需。
而如今的铸无道,和那日夜妖城之战相比,无疑是天差地别,就连铸九命,将铸无道从小带到大的爷爷,也再三确认,才肯定了铸无道的身份,而不是被奇术妙法偷梁换柱的代替品。
“我是谁其实并不重要,重要的是你叶舒儿今天怎会来此?”铸无道卖起了关子,对于不相干的人,没有什么好解释的,更何况是敌人。
“你怎么知道我刚到这里?”叶舒儿的警惕心以几何倍数增加,这倒让铸无道有些哭笑不得了,明明是你发现了我们,还在一旁观望,你这一句话,竟然反客为主了。
她应该出了什么事情,诈一诈?
叶舒儿少说也有化神的修为,而对于经过母鼎‘升华’的铸无道而言,这种细小的情绪波动已经难逃他的法眼。
“我不仅知道你是几天到这里的,还知道叶姑娘你受了伤,刚才在清洗伤口时,目睹了刚才那一幕,要不是我看叶姑娘你已经有动手的打算,伤到两个小家伙,我也不会急着现身。”
铸无道的话九真一假,完全不怕叶舒儿识破,他确实知道叶舒儿在此,也感觉到了叶舒儿要动手,铸舞媚两人的动静已经有些大了,叶舒儿怕惊动更多的人来此。
而假的那部分就是,叶舒儿隐藏身形的法术精妙,铸无道观察了许久,也没有真正找到叶舒儿。
“原来,我真的只是个自以为是的跳梁小丑而已。”叶舒儿似乎被铸无道打击到了,语气中充斥着浓浓悲凉。
叶舒儿的无助,让感官细致入微的铸无道心头一颤,实在不忍心在此时继续他的诈骗大计,一时之间,竟然不知该如何回话。
“想来你迟迟不肯现身,已经知道我是被自己人追杀,对你们的安全造不成任何的威胁。”叶舒儿似乎有些心力交瘁,这话铸无道已经分不清她是说给自己听,还是在解释给铸无道听。
“叶姑娘,匹夫无罪怀璧其罪。”
铸无道的话没说完,叶舒儿已经近在咫尺,一下子倒在了铸无道的怀中。
晕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