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阳星月,剑入刀锋;昆仑宝藏,绝顶神功。”此十六字在江湖上流传了十八年。“太阳星月,剑入刀锋,”江湖中人只知道那是一组刀剑,刀为“花娇太阳刀”,剑为“紫燃星月剑”。至于这宝藏神功,也只知道是为十八年前的武林盟主绝顶上人所有。绝顶上人本名乌云绝,是乌托帮的帮主,曾有两位风华绝代的红颜知己,但两人却几乎在同一时间离奇失踪,乌云绝自此无心打理帮中事宜,乌托帮也便日渐衰落,世人对其便再无知晓。然而,只要关乎宝藏与神功,就免不了争斗,这十八年,也不断有人寻找花娇太阳刀与紫燃星月剑,却始终无果。
江湖上的纷争何曾断过?不过有时候男人与男人之间的纷争,还有另外一个原因——女人。
日已偏西,漫漫荒野,疾风如刀,高杆枯草时不时被风削断片片吹散,弥漫于昏暗天际,这天气确实糟糕。然而,戚分浪和易股风此时正站立于风口,足足有四个时辰之久。易股风一席黑衣,默无表情,只单手紧握插在腰间的黑刀刀柄,唯见那黑衣好长,好长。
对面,一席白衣的戚分浪,矗立风中,双臂紧抱,也不作声。他深知对面这位易大侠的个性,高手对决,绝不先开口。半个时辰过后,戚分浪终于忍耐不住,用手掌拂去眼前飞荡的黑衣,严肃说道:“好了!在下实在想知道阁下的风衣何处所买?这么飘逸!”说着,又用手掌拂去已经遮住面庞的黑衣,“四个时辰了,阁下是顺风,在下可是逆风!到底能不能说句话?!”戚分浪忿忿然拂去眼前的黑衣说道。易股风的风衣实在是太长了,始终飘荡在戚分浪眼前。
易股风顿时怒火中烧,愤然道:“戚大侠少顾左右而言他,你难道不知我今天来所为何事?”
戚分浪苦笑道:“恕在下不知!但在下现有一言,不知当讲不当讲!”
易股风说道:“戚大侠但讲无妨!”
“能否让在下于顺风之处站立片刻,易大侠的风衣实在是太过飘逸!完全挡住在下视线,想一堵易大侠风采也未可能!”说着又拂去眼前的黑衣。
易股风会意,说道:“这有何难?换过便是!”说着,易股风走到戚分浪身后丈余处,转过身来。戚分浪走到刚刚易股风所站之处,面向易股风而立。
“果然是顺风舒服!”戚分浪看着易股风黑色风衣犹如黑龙摆尾般拖在身后,忍不住笑道,“好了,位置换过了,易大侠可以表明来意了。”
“请戚大侠远离西门姑娘!”说罢,易股风将头别过,不再与戚分浪对视。
戚分浪听罢,面露难色,却也娓娓道来:“这个有些难办。像西门姑娘这般貌美女子,人见人爱,花见花开,要是当真让戚某远离——你是不是当我傻!是不是当我傻!”
易股风听到此处,难抑心中愤恨,再也按捺不住猛地拔出黑刀,呼地轮到面前,大吼一声:“若是如此,莫怪易某无礼!”易股风这一喝不要紧,那把黑刀实在太快,竟不小心削断飘在身后的黑衣,只残留身上半截,那半截仿若一团黑云登时飘远。
“易大侠,你的风衣——”戚分浪提醒道。
“无妨,风衣本不是我的!”易股风淡淡说道,“乃是临行时从布摊上顺手抽得!”
“哦,怪不得如此飘逸……修长!可惜就这么飘走了,实在是污染环境!”戚分浪自言自语。
易股风用刀指着戚分浪,大声说道:“既然戚大侠不肯放弃西门姑娘,咱们今日就来一场男人与男人之间的对决!”
“如何对决?”戚分浪问道。易股风突然将黑刀插入地面,在两人之间划了两道线,划完将黑刀入鞘,随即说道:“今日就以此线为界,比拼你我二人之力,若一方逾越,即为输,此生不可再见西门姑娘!”
“就是拔河呗!”戚分浪说道。
“戚大侠好生聪明!”易股风说道。
“多谢易大侠夸奖!”戚分浪抱拳说道。
“如果连拔河都不知道,真不知戚大侠日后如何在江湖上混!”易股风没等戚分浪分辩,便伸开一只手,严肃说道,“戚大侠,请!”
戚分浪和易股风都是江湖名侠,戚分浪自创“戚哥冷冻拳”,若被此拳所伤,立时功力犹如被急速冷冻一般,整个人寒气附体,再使不出半分力气,易股风擅使黑刀,黑刀之快,少有人领教,领教之人非死即残,其独门绝技“一股邪风掌”更令江湖人闻风丧胆,若被此掌所伤,多半口眼倾斜,四肢抽搐,瘫软昏厥。
按说这两大名侠决斗,应该必有围观,然而今日却无一人观战,又乃何故?原来,此刻不老山庄里正举办一场比武招亲。方圆百里的人都跑去观看。此比武招亲大有不同,因招亲之人不是别人,正是引致戚易二人对决的西门姑娘。西门姑娘,名唤吹烟,凤茗楼的头牌,有着一双勾人魂魄的媚眼,婀娜身姿,美艳不可方物。凤茗楼,当然就是风云城里最有名的青楼。今日西门吹烟要招亲,自然是轰动全城。而围观之人众多实则还有一个目的,便是有意一睹不老山庄的壮观和庄主雷上隐雷大庄主的风采。
不老山庄比武擂台。
说来也怪,台上这位英俊少年已连战数场,唯独不见敌手。此时,台下飞身纵上一位公子,身穿黄衣,手执黄扇,飘然落地。少年得见心下一凛:他怎么来了?
来者乃江湖人称“玉树临风一笑空城”的梅大公子梅啸容。
“小小少年,功夫不错。可不知尊师名号?”梅啸容站在少年对面,一手摇着扇子,一手背在身后,缓缓问道。
“上来比武,你胜了我便是,何必啰啰嗦嗦。得罪了!”少年说罢,没等梅啸容开口,便先行出招。二人打在一处,梅啸容借机错到少年身后,压低嗓音道:“裟师弟,你这是玩啥呢?”
“大师兄,你还说我?明知道咱俩一个师父,你刚才还问我尊师名号?”少年呕气说道。这少年正是梅啸容如假包换的亲师弟朱裟。
“我是怕你犯错,你明明不喜欢那个西门吹烟,上来做什么?你那个梦中情人呢?每天做梦喊他一千次的雅雅呢?”
“什么梦中情人?是那个雅雅欠了我好多银子!”朱裟气道。说着,两人错身分开,紧跟着又出招打在一处。梅啸容将黄扇遮住脸,悄声说:“难道你是想联合雷大庄主,对付绝顶上人?”
“你怎么知道?”朱裟瞪大眼睛。
“哈哈!我当然知道,你祖父是朱元璋堂弟子孙护卫的小舅舅,这个秘密你做梦也说了!”
“哎,既然被你知晓,就别再拦我,赶紧走吧!”朱裟急道。
“我是要走了,袅袅还在家等着我!哥劝你也走吧,不然一会真打赢了,小心西门吹烟赖上你!”梅啸容提醒朱裟。
而在不老山庄的另一面,趁着比武招亲吸引众多外来人,丫环巴梨正带着众人四处参观山庄,不停给大家讲解宣传。
“看,这是一院二厅三室四厨!”“那边,可以办公,去年青龙帮的年会就开在那儿!”“终身产权,今天买一套还送马厩一间!”正在这时,一匹飞马疾驰而来,来人在巴梨面前勒住了缰绳,那人跳下马跑到巴梨跟前:“巴……巴姑娘,戚分浪……和……和易股风……在城外决斗呢!”
“知道了,下去吧。”巴梨淡然说道,似乎并不在意。
待不老山庄的人赶到城外,戚分浪与易股风早已不见人影,地上只残留半截黑衣,和一只鞋,牛筋底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