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一个人来到这个世界上,或长或短的停留,都是在努力的想要留下点曾经存活的印记,所以,当还没有绽放完毕的生命就嘎然而止,最残酷的不是死亡而是忘却……忘了有这么一个人存在过,忘了他/她为什么消失,就这样在水泥森林林立的都市里,如同滴落湖心的一滴水珠,静静的消逝,湮灭……
每一天在这个千万人口的都市里,都会有一些人突然消失,如果你去过医院的太平间,就会知道死亡是如此稀松平常的一件事,有些是长期病痛的一个终点,有些是车轮下意外,还有一些……则是被黑暗的恶意强行抹掉了生的痕迹……
“就要这双,和刚刚那只LADYDIOR一起帮我开票吧。”在镜子前左右转了转,林橙雨回头对身边的导购微笑了一下,示意自己打算买下脚上的这双短靴。
一边在POS单上签着字,林橙雨一边偏着头夹住手机和另一端的闺蜜张欣打着电话“嗯?你下地铁了?……我到早了转悠买鞋呢,马上就到,嗯嗯,二层哈,一会儿见。”
因为林橙雨刚交掉压在手里很久的一份文稿,所以大呼无事一身轻的第一时间约来自己的闺中密友,准备共进午餐先好好祭一下自己的五脏庙,再交流交流自己闭关期间有什么“奇闻异事”的八卦可以拿出来共赏一下。
本科毕业快4年了,和一直赖在学校里以“钻研学术”为掩护的林橙雨不同,张欣已经在N城最大的晚报社新闻版从外采记者开始,努力的做到了社会新闻栏目副负责人的位置,当初同宿舍的4个女孩,除了林橙雨和张欣还留在N城,一个去了英国,另一个则回了S城家乡。
当年她们曾经开玩笑说起过“我们啊,比未来的老公还了解彼此,因为曾经朝夕相处,好的坏的都知道了太多。”所以虽然性格和生活环境都迥异,在这个光怪陆离的现代化城市里,林橙雨和张欣依旧是在开心和伤心时都会第一个想起对方的人。
“就这会儿功夫你又买买买去了?小雨不是我说你的,你这稿费还没影子呢就把明年的收入都支出去了吧?”斜瞥了一眼林橙雨身边堆着的纸袋,张欣对林橙雨的理财方式不赞成的摇了摇头。
眯起眼朝张欣笑了一下,林橙雨转身拎出一个小纸袋“喏……给你的,我可一向都是独乐乐不如众乐乐的,青春有限所以要努力的在最好的时光里对自己好嘛,欣欣你也不能太拼了,工作再重要也不如身体重要嘛。”
“没办法啊,小女子无依无靠,头顶没有片瓦,脚下没有寸根,只能努力搏一条生路了,还说呢,昨儿那倒霉催的房东又给我打电话,说什么她儿子结婚想把这套房子收回去,其实就是想涨房租,还不如直说得了,扯那么一大通的,最后就还是一个钱字。”
和在这个城市里出生长大的林橙雨不同,张欣的故乡是西南省份的一个小城,安安静静做了一辈子中学老师的父母对于她并没有太多的期望,可她自己却在少年时期就决心要离开那个闭塞落后的山城,飞去遥远的更广阔的天地中不再回头。
所以她才会努力的考上最好的学校,争取最高额的奖学金,又拒绝了导师想要让她保研的好意,从大三开始就进入报社实习并努力的在当年只收研究生的情况下正式入职留了下来,她的每一步都是在脚踏实地的往前走,因为没有给自己留任何的后路。而像家世优渥的林橙雨一般两耳不闻窗外事,一心只读圣贤书,在张欣看来多少是有些像在混日子的生活方式。
两个人又闲话了一些旧日好友圈子里的家长里短,期间张欣的手机不停的响动,完全是一副日理万机的状态,挂上一个社里打来的电话,张欣皱着眉思索了片刻对林橙雨开了口:“小雨,你一会儿没事吧?还有咱们之前一起在报社实习的时候考的记者证你带在身上吗?”
“没事,这几天都闲着呢,记者证也在,你知道那是我行走江湖的护身符,怎么了?”学校马上就要放假了,导师出国探亲,老爸老妈各自安好,接下来林橙雨确实有不长不短一个月的悠闲时光。
张欣低头飞速的在手机上打着字,点击了发送之后才抬起头对着林橙雨有些不好意思的笑了笑,开口解释道:“刚刚主编给我打电话,社里临时有个重要的会议3点半要回去开,啊,你别急……咱俩的午饭之约肯定不会耽误,你知道天塌下来林大小姐请我吃饭我都绝对不会让你扫兴的对吧……”
“就是那个,那个……小雨你不是平时喜欢写推理小说么,正好有个大学生意外身亡的小新闻稿,你帮我写一下吧,就500字的一个通讯就好,当事人就是咱们N大的,我已经和学生处老师联系好了,约得就是下午3点……你也知道最近要放寒假了,学校里都特别忙,再约时间估计人家就不待见我了。”
“小雨你最好了……帮我回学校跑一趟,你天天在学校待着地方也熟,最多花半小时了解一下那姑娘的基本在校情况就好。公安那边的通联材料我回社里发给你,晚上你帮我拟好了文稿发MAIL给我就OK,谢谢亲爱的,不用润色什么文字,我来整理就好,不过你写的东西那么棒,估计我都不用改的,等下次我请你吃大餐。”
“就这事儿啊?没问题啦,什么大餐不大餐的,小意思啦,反正下午我也要回学校一趟去拿东西,到底是怎么个意外身亡你跟我先说说。”
林橙雨现在还在N大念自己的第二个博士学位,她也没打算留校,只是感兴趣的课程就去修,想拿的学位就去念,所以她的存在在N大也算是个坊间传奇。
张欣听林橙雨答应了自己的请求,立刻一展愁容的对她是有问必答,对于负责社会新闻栏目的张欣来说,这种大学生意外身亡的事件时有发生,就像今天的这条通稿也只是例行的报道而已,拿到警方的通联消息再加点对于学生在校情况的采访就可以交差了。
最多如果后续调查能引出什么有社会效应的内情,继续追踪做个专题什么的,运气好还可以给栏目组加点考评分。
调出手机里存着的通联资料,张欣大致把主要内容整理出来念了一遍:“今天清早6点左右在黑龙湖边晨练的人发现湖里漂起来一具尸体,就立刻向公园派出所报了案,现场勘察根据尸体呈巨人症的外部特征,法医估计死亡时间应该在2到3天之前。”
虽然尸体的面部因为浮肿变形已经无法辨认,但是在死者的裤子口袋夹层里发现了一张带有带照片和姓名的N大的校园卡所以身份很快就确认了,不过具体的死亡原因还不清楚,警方的通联信息很简单,张欣把这件事拜托给林橙雨也是因为业余爱写推理小说的她空间恶意从中得到一些素材,也算是一举两得了。
结束了和张欣的午餐约会,林橙雨便直接回到了学校,把上午收获的战利品先拿回研究室放着,她看了看表时间才下午2点一刻,想起本科时的同班男生韩峰现在是教务处的主任助理,便打算先去和学生处同在一个办公楼的教务处晃晃,看看能不能提前刺探出点消息。
虽然大学同班4年,林橙雨和韩峰倒不算是特别的熟识,她是那种对学校事务完全不感兴趣的人,尤其是她念博士之后就更加闲云散鹤的不怎么参与校园活动,所以这几年他们虽然同在一个学校也并没有什么交集,不过因为大四时两人在同一个课题组,所以也算是能说上话的人。
“林橙雨?呦,林大小姐怎么今天有空赏光啊,无事不登三宝殿,你这是有什么事专程跑来这里?”听见几下轻轻的敲门声,韩峰抬头看向办公室门口,正见林橙雨推门走了进来,对于这从来不会出现再学校教务楼里的老同学的突然造访,他本能的有几分诧异。
不过因为当年在同学时韩峰就对娇俏可人的林橙雨有着好感,从五官上来说她并不是让人惊艳的绝色美女,可是皮肤白皙,大眼挺鼻又天生娃娃脸的林橙雨也算是在大学校园里很受欢迎的清秀小佳人,更别提这俏佳人腹中还饱读诗书,学富五车的一路各种学位手到擒来。
再加上传说中富足无忧的家世,所以虽然不清楚对方此刻的来意,韩峰的脸上也是一副欢迎光临的笑容满满。
大大方方的走进教务处办公室,林橙雨倒没有跟韩峰兜圈子,直奔主题的说明了自己的来意,现在她已经直接进入了社会新闻记者的角色。
“哦,我最近在N城晚报实习,今天版面主编让我跑条新闻,早上有人在黑龙湖发现我们学校一个女生的尸体是吗?你知道是哪个系的,哪个宿舍的吗?”
皱了皱眉,韩峰放下了手中的笔,双手交握的放在桌上,他有些疑惑的问:“林橙雨,你不是还跟着李教授在读比较文学的博么,怎么又跑报社实习去了?你说的这事儿今天早上我在水房听保卫处的小江说起过,不过具体的情况我也不太清楚,要不……我带你去找一下小江?你等一下啊,我先给他挂个电话看他在不在办公室,今天这事儿搞得他们焦头烂额的。“
“还是老同学最靠得住了,那就拜托你啦,念书归念书,可我也不能在学校里赖一辈子啊,这不是想看看自己将来到底适合做什么,有个朋友举荐我就趁教授出国探亲的这段时间去报社实习一段时间了,不过这次可是我第一次单独做专题,压力山大啊……幸亏有熟人。”
是不是当记者的料不知道,但林橙雨发现自己随机应变,随口编瞎话的潜能倒是一下子被激发了出来。
因为保卫处那边正忙着配合市局刑警队做死者社会关系的外围取证,所以分身乏术的小江接到韩峰的电话也只能是答应等刑警队走了之后再分给林橙雨一点时间,向她介绍一下大概的情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