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一点点流逝,眼看一刻钟就要过去,众人屏住呼吸、却仍不见慕容南有苏醒的迹象。情急之下,梁东歌拔出刘赦的佩剑,“不能再拖了,只有用疼痛刺激他,希望他的心能够赶快清醒过来。”剑尖隔着衣服在慕容南心口的位置一点点下压,梁东歌鼻尖冒出了细细的汗珠、手上的动作却仍然稳稳当当,她知道,若是自己现在手腕一抖,很可能就会要了慕容南的性命。
兴许是疼痛的刺激有些作用,慕容南的眉头皱了起来,竟然慢慢睁开了眼睛。“当啷”一声,梁东歌手腕一松、刘赦的佩剑跌落在地,她自己则双腿发软坐在船上。“东歌……”刘赦伸手扶住梁东歌,目光中满是关切,等到梁东歌笑笑说自己没事,然而她的脸色则有些苍白。“多谢东歌姑娘相救。”慕容南被列章扶着过来,向梁东歌表达了谢意。梁东歌见他右手一只捂着胸口,以为是自己不小心刺伤了他,慕容南摇摇头,声音很低地喃喃道:“没事的。只是这里曾经被千红刺伤过。我刚才在梦中胸口一疼,就想起当时千红伤心欲绝的样子,一下子就从幻境中走了出来。”列章见慕容南有些压抑,想着说点开心的来活跃气氛,“慕容侍卫,你和千红在幻境中是不是重归于好了?”他这话一说,慕容南眼中的哀戚之情更甚,像是陷入无边的痛苦之中,“可惜终究是一场梦。千红说过,她永远不会原谅我,永远永远……”
“列章,你真是哪壶不开提哪壶。”刘赦拍拍慕容南的肩膀安慰道,“慕容你看,海水又变了颜色,看来我们已经进入第二重幻境了。打起精神来,你的千红姑娘正在岛上等你呢。”碧绿色的海水渐渐退去,一片片金色映入眼帘,那燥热感让人感觉仿佛处在一片荒凉的沙漠之中。金黄的水如流沙般卷起一个个漩涡,转瞬之间,几人只觉得周身空气燥热,已是处在了一片金色的沙漠之中。
太阳焦灼地炙烤着地面,脚下的沙子已经热的吱吱作响。放眼望去,一片灼热的金色之中隐约点缀着点点鲜红。“吱吱~吱吱~”焦躁之中出现某种动物的叫声,慕容南擦擦额头低下的汗珠,“这到底是真是还是幻境,感觉竟然如此真实。”“越是高明的幻境,就越是使人身临其境,若是找不到破解的方法,就有可能永远被困锁在幻境之中。”刘赦一面仔细探查着脚下的沙子,一面严肃地向列章解释道。“不会吧?就算是个迷宫总也有个出口,今天找不到明天再找便是。”列章满不在乎、拖着疲惫的身体查探着地形。
“别掉以轻心。现在我们几个人的身体在随船漂流,若是船飘出了幻境的范围而我们仍未出去,幻境中通往现实的出口就会封锁起来,到那时候、就算幻境被打碎我们也回不到真实之中了。”梁东歌的话让列章一下子打起了十二分精神,“既然如此,那我们还是赶快寻找这第二重幻境的出口所在吧!”“刷刷”两声,梁东歌和刘赦同时抽出了别在腰间的长鞭和宝剑,他二人默契地后背相倚分别面向两方,“还是先应付眼前的麻烦吧!”
话音未落,几只鲜红的猴子已经向他们四人扑了上来。刘赦和梁东歌挥舞起手中的武器,手起刀落,几只红猴被齐刷刷劈成两半,但很快却又合成一体复活。“不死血猴?”一向淡定的刘赦也皱起了眉头,列章和慕容南意识到他们遇到了不小的麻烦。滚滚黄沙中的鲜红慢慢向四人所在之处聚集,在荒漠中绽开一片片妖冶的死亡之花。血猴越聚越多,四人分别面向四方守卫,很快便就消耗了大部分体力。
“东歌姑娘怎么办,我快要顶不住了!”列章一柄长剑如游龙般上飞下旋,早已经累得气喘吁吁。“我自己也快要撑不住了,正在想办法!”梁东歌一支长鞭在空中劈啪作响,咬紧牙关努力坚持。“你再想不出办法来,我们……我们就都给喂猴子了……”“大家别慌,东南方向有个山洞,我数到三,咱们一起施展轻功飞过去!”关键时刻,刘赦终于发现了一线生机,几人一齐腾空而起,成千上万只血猴在地上穷追不舍。
一番波折过后,他们终于顺利来到了山洞,列章和慕容南正要趁血猴追上来之前将洞口封住,洞口的石门却轰然关上。点上随身携带的火折子,列章向东周四处查探,只见石门上写着鲜红的“绝处”两个大字;再往里走,石洞深处森然散落着一堆堆白骨,阴森可怖的气息让人不敢直视。
“遭了遭了,刚刚逃出升天又来到这吃人的山洞,早知道要饿死在这洞中,我还不如出去喂猴子。”列章一下子垂头丧气起来,慕容南拍拍肩膀安慰他道:“小侯爷不用担心,咱们向里查探一番,我想这洞里一定与现实相连接的出口。”“不可!”两人正要结伴向深处行去,一直从旁查探的刘赦大声制止了他们,“你二人切勿独自乱走,咱们还是听东歌姑娘的安排再做行动吧。”
几人看向旁边一直默不作声的梁东歌,只见她脸色苍白、嘴唇更是毫无血色。刘赦想起刚才施展轻功逃向山洞时梁东歌便一直落后,尤其是到洞口时最后一跃,若不是刘赦从背后揽住了她的腰,只怕她会当即跌落下去被血猴包围。“东哥姑娘你怎么了?”刘赦上前关切地看着,梁东歌勉力挤出一个笑容,“没什么,刚才一个分心、被血猴咬了一口。”话音刚落,她已是晕倒在刘赦怀中。
“赦兄,莫非这不死血猴有毒?”刘赦点点头,“其毒性之大,足以在一个时辰之内令人致死。”“啊?毒性如此之大,可有破解之法?”列章和慕容南也都露出关切的神色,一路行来,他们已经将梁东歌当成了亲密的朋友。“虽有破解之法,但是要冒很大的风险,你们二人可愿一试?”事关人命,列章和慕容南全都郑重地点了点头。
刘赦凝眉沉思缓缓开口道:“为今之计,只有兵分两路。列章、慕容,你们二人按我所说的方法救东歌姑娘,我负责寻找幻境出口。现在我就为你们解说血猴之毒的解救之法。”列章和慕容南侧耳倾听,刘赦沉思片刻后镇定说道:“我游历四方时曾见一方书上所说,不死血猴乃是依靠怨气幻化而出,中毒者若要解毒,需调和血猴所生之境,以天地之物调以无根之水敷于伤口之上,毒气则能被吸摄出去。”
两个人俱是听得一头雾水,“什么天地之物、无根之水?”刘赦指指几人所处的山洞,“东歌姑娘曾说过,世间一切玄妙机关在设计时都会留下破解之法。我们所处的这第二重幻境,此洞即为天、金沙则为地。”列章现学现卖,指着洞顶缓缓滴下的水滴,“那这些洞顶的水滴,就是无根之水喽!”刘赦点点头,“没错,当务之急,你们必须下去取得金沙上来。”透过洞中的小孔向外一望,沙漠中的血猴有增无减、仍旧争相层叠着想要蹿上洞来,竟似凭空由黄金中生出了一颗血红的大树!
“阿弥陀佛,只是看看便让人胆战心惊,叫我们如何敢下去喂猴子?”此时列章的脸色已经比梁东歌还要惨白上三分,纵使他有再大的胆子,也知道贸然下去的结果是必死无疑。“没事,我有办法。”慕容南沉思片刻,从怀中掏出一个精心包裹的小布包打开,列章好奇上前一看,包裹中的物品着实让他吃了一惊。“这、这难道是金蝉丝衣?”慕容南低头不语,算是默认了列章的疑问。“啧啧,慕容侍卫,你是哪里得到的这等宝贝?要知道,江湖上饲养金蝉的李氏一族早已归隐多年,仅存于世上的金蚕丝衣全部无迹可寻了……”“列章,你少说两句。”刘赦黑着脸打断了列章的自言自语,列章看到慕容南脸上痛苦的神情、心里这才回过味来,想来这金蝉丝衣必定勾起了慕容南的伤心往事、列章对自己刚才的口无遮拦感到惭愧不已。
“慕容,你来守门,我下去取金沙上来。”为了将功补过,小侯爷列章二话不说担起了最危险的任务,当即从慕容南手中拿下金蝉丝衣穿在身上。“列小侯爷……”慕容南担心以列章的武功是否能够应付不死血猴,但自己现在思绪太乱着实又无法抽离,犹豫了一会儿还是没有提出异议,只叮嘱列章一切小心。
列章看着沙漠中的不死血猴吞了吞口水,两眼一闭狠心跳了下去。他的脚刚一落地,金色的沙漠中顿时刮起了一道红色的旋风,上百只不死血猴将列章团团包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