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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章 唏嘘往事

言如玉并不想理会几人,只说言老先生已经过世,关于后夏地宫的事情她一概不知,便吩咐下人们安排送他们几人出岛。楚陌和列章再想恳求,言如玉则有些不耐烦地说有事要处理现行离开了。她迈着急切的步子,一阵风吹来、正巧将她的面纱掀开一角,众人得以瞥见面纱里绝美的面容。“千红!”慕容南奋力挣脱拉住他的护卫冲到言如玉跟前拦住去路,眼神里是肯定和无比的惊喜,“千红,真的是你!我找你找的好苦。”刷的一声,言如玉抽出一旁护卫的佩剑、直指慕容南的胸口,看得出她的情绪同样十分激动,“让开,否则我杀了你。”

慕容南不光不躲、反而上前了一步,对方越是极力想走开、越证明了她就是他要找的尹千红,“千红,我知道是你。不管你是打是杀,我都不会再从你身边离开半步!”“好,那么我就成全你!”尹千红将剑尖用力一推,殷红的献血顿时从慕容南胸口流出、顺着宝剑一滴滴滴落在地。想不到他真的不躲闪,尹千红的眼神里充满了震惊、同时还带着一丝痛楚和心疼,然而回想起她家惨死的一家老小、她手中的力道不觉又加重了几分。

“慕容,你不要命了!”楚陌的喊声将尹千红从回忆中拉回现实,她看见对面慕容南面无血色的脸和苍白的嘴唇、手中的剑当啷一声掉在地上,“你为什么不躲开?”慕容南捂住胸口、勉强露出一丝笑容,“我没事。千红,你相信我,我、我真的、真的没有杀……”话未说完,慕容南却因体力不支晕倒在地。

慕容南醒来,已是置身于一个大房间之中,列章正坐在床边看着他。慕容南微微睁眼,嘴里还念着千红的名字。“慕容,你醒啦?”列章将慕容南从床上扶起坐好,端起药碗打算喂他。“千红呢?”“你是说言小姐?她应该是在忙别的事吧。你们三个可真不让人省心,那天你晕倒了、阿赦和东歌姑娘也都受了伤,要不是言小姐她好心收留还找大夫给你们医病,我可真不知该如何是好了。不过,言小姐她这几日都不曾过来看望过你们,我想她应该不是你说的千红姑娘。”

慕容南摇摇头,“我和千红从小一起长大,我怎么会不知道她的模样?她一定是心里怨我,不行、我要去找她说清楚。”慕容南说着便要下床、却因身体虚弱险些跌倒在地,列章赶忙过去扶他,“你身体这么虚弱、不要逞能,还是好好把药先吃了,等身体好了才有力气去找千红姑娘。”

慕容南下不了床,只能闷在屋里和列章聊天、回忆自己和千红之前的种种往事。原来,他本是尹家收养的一个孩子,江南尹氏最擅缫丝做线,他所在的尹家便是尹氏一族的正统血脉。尹老爷不仅制衣手艺一流、还有一门独传的武术绝学绵里针,在江南一带算是声名显赫;尹老爷除了掌上明珠尹千红一个女儿并无其他子嗣,因此对收养的养子慕容南颇为看重,从小培养他文治武功、只等他长大成人后招做上门女婿。慕容南和尹千红青梅竹马两小无猜,从小读书习武玩耍全部形影不离、两个人也是彼此郎情妾意,一度成为坊间闲谈才子佳人的一段佳话。

那一年,尹老爷本欲张罗着给长大的两人举办婚事。按习俗成婚前的一月两人不能见面,尹小姐觉得闷得慌,便带丫鬟去集市看花灯节。谁料想,一向太平的小镇突然来了一伙不明身份的人,光天化日之下竟将尹小姐生生劫走了。慕容南孤身一人前去营救尹千红,殊不知这一去便掉进了坏人精心设下的圈套,他的命运、尹千红的命运、以及尹家上上下下所有人的命运,就这样从此被改写。

慕容南来到绑匪信中约定的地方,没有预料的刀光剑影,等待他的却是一个五十多岁的老头。老头对慕容南恭敬行礼,“少爷,我终于等到你了。”慕容南自是十分疑惑,“你说什么?”老头毕恭毕敬答道:“少爷,你不认识我了吗?老奴是周伯啊,小时候我还经常抱着你玩。”“我不认识你,你认错人了。”“不可能!少爷,你的后腰左边是不是有一块椭圆形的胎记?还有,少爷您天生不能吃红枣、每次吃都会咳嗽不止。”对方说的十分正确,慕容南心里更加疑惑,“你怎么会知道这些?”周伯脸上显出欣喜的神色,“我就知道我不会认错。少爷,老奴找了您二十年、想不到您竟然在仇人家长大成人了。”

“老伯,您到底在胡说些什么?”慕容南心里打个激灵,隐隐有种不好的预感。周伯将事情的来龙去脉一五一十交代清楚,事实却让慕容南目瞪口呆。原来,慕容南本是剑客慕容长亭之子,慕容长亭乃是一个武痴、在江北一带也颇有一些名声。慕容长亭有一个温婉贤淑的妻子和一个活泼可爱的儿子,家里的生活也算富足,然而武痴毕竟是武痴,一个偶然的机会、他听说江南尹氏尹风的绵里针要比自己的慕容剑法厉害,便只身来到江南要与尹风一较高下。

尹风本不愿应战,奈何慕容长亭纠缠不休,甚至立下生死状逼迫尹风与他交手,尹风无奈之下只好答应。刀剑无眼,一场本欲是点到即止的切磋,可惜慕容长亭好胜心太强、自己落于下风之时仍不断朝尹风的要害狠狠攻击,尹风躲闪不及,一根长针便恰好穿入了慕容长亭的命门、慕容长亭当场一命呜呼。一介武痴为比武而身亡,不知是该叫人敬佩还是叹息。

得知噩耗的慕容夫人郁郁寡欢一病不起,慕容家的财产很快散尽、慕容夫人也驾鹤仙游,四岁的慕容南一下子从一个幸福的小公子变成了无家可归的孤儿。再说尹风虽然是失手伤人、且慕容长亭之前已签下了生死状,尹风仍旧心内愧疚,辗转找到了慕容长亭的遗孤慕容南,将其收为义子当作亲生儿子一般好好照顾、以便能弥补自己当日的过失。

如今二十年过去,周伯将这段尘封已久的往事揭露在慕容南面前,对自己关怀备至的义父竟然是自己的杀父仇人、慕容南当然难以接受。同样难以接受的还有尹千红,周伯抓她的目的只是为了引慕容南过来,两人的一番对话、深处后室的尹千红全部听得一清二楚,她坚持认为周伯是在编造故事骗人,一回到家中便拉着一路上一言不发的慕容南来找自己的父亲对质。尹老爷虽然深表遗憾,还是对当年发生的事情予以默认,百感交集的慕容南只好暂时离开了尹府。

周伯多次怂恿慕容南去找尹老爷报仇,慕容南乃是武学奇才、现在是身手已不是一般人可比。一面是自己已故的生身父母、一面是养育了自己二十年的杀父仇人和自己的挚爱,慕容南几乎肝肠寸断、却仍就无法下决心找尹风报仇。

一对恋人就这样被命运拆散,尹千红费尽心里终于找到了慕容南,相思成疾的两人约定于三天后的深夜在渡口私奔,远走他乡过上隐姓埋名的生活。然而三日之后,尹千红在渡口等到天光渐白、却仍不见慕容南的身影,拖着疲惫的身躯回到家中、眼前的景象却让她差点昏死过去。尹府的庭院里弥漫着浓重的血腥味、家丁和丫鬟们的尸体在地上横七竖八地躺着,那惨状简直不忍直视。尹千红强忍着胃里翻滚作呕的感觉冲到父亲的房间,父母都已经躺着冰冷的地上没了气息,鲜血沾满了他们的衣衫。她发疯似的找遍尹府上上下下的每一个角落,然而偌大的府邸之中,除了她自己连一只活的苍蝇都没有了。

突遭巨变的尹千红仍然保持了最后一丝冷静,她返回父母遇害的房间、仔细搜寻房间上下的每一个角落,终于在父亲的手中找到一块红玉吊坠。尹千红狠狠地握着吊坠跪在地上,她清楚地记得,这个吊坠正是周伯身上的,毋庸置疑、这场腥风血雨乃是来自周伯的报复。她紧紧护住胸口,只觉得那里似是有千根针在一针针刺它,许久、蛮强的愤恨终于化为一句凄凉的呐喊在这个寒冷的清晨久久回荡……

再说慕容南这边,他临行前和周伯饮酒话别,却不想昏睡了整整一天一晚。来到约定的码头苦等一晚,自是错过了昨天里来过的尹千红。他失魂落魄地走在大街上,却听到路旁的行人对他指指点点议论纷纷,“依我看,他和尹府被灭门的血案肯定有关。”“谁说不是啊,听说尹老爷二十年前误杀了他的父亲。啧啧,真是养虎为患啊,除了尹小姐全家上上下下没留一个活口,太惨了。”闻听此言,慕容南大惊、急忙转身抓住一个人要问个明白,“你说什么?尹府怎么了、千红她人在哪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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