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人带着夜儿跑了很长时间,虽说是跑,可前行速度极慢,那人明显是腿脚曾经受过很严重的伤,一瘸一拐挪动着步伐很是吃力,但抓住夜儿的手始终都是那么用力。
正是那名夜儿救下的中年妇人,此刻额头尽生细汗。夜儿实在是不忍心阻止,就这么夜儿被带着跑了很长时间,终于是出了这喧嚣的闹市之中。
想不到这临进京城边地界,居然还有这贫民窟一般的地方啊!眼见一连串破旧的木屋,狭窄的土道不时有枯瘦的男女沿街乞讨着,老幼妇孺皆穿着褴褛,都无不用充满羡慕地目光望着夜儿,无不心中想着,能穿这身盔甲,一看就至少是给官宦人家打杂的,真有福气啊!
“大嫂子,看把你激动的,闺女终于回来啦,还真别说,你这女娃子长得真俊啊!”有一浑身补丁的妇女忍不住打了声招呼。
那妇人不由分说,直接把夜儿拽向一处破旧庭院,这小院子不是很大,木屋前方是种着些青菜的菜园子。倒是可以看出来,屋主人是个勤劳洁净之人,把这简单的院子收拾的得体大方。
妇人进了院子才松开了抓住夜儿的手,扶着木门喘息了几口气,擦了擦脸上留下的汗水,略带些皱纹的眼睛微眯起来,较为圆润的脸上露出慈祥的笑容,对着夜儿说道“这寒舍所在的地界,他们应该追不到这里了,呵呵,小英雄叫什么名字啊?”
夜儿‘嘿嘿’低头一笑,挠了挠脑袋,显然被那声‘小英雄’叫的有些不好意思,“我叫池夜,不是,是叫池妖夜。”
“池小英雄…,妇人李宛,如果小英雄不嫌弃叫我李大娘就行呢。”老妇人思索了片刻,然后慈眉善目地笑起来了。
“好的,李大娘。”
“呀!池妖夜,池夜。小英雄是来自将军府么?高将军的儿子?”李大娘好像想到什么了,突然间这么莫名其妙地问道。
夜儿脸色微变,果决地说了句“为什么突然这么问呢?我可不是那高严的儿子!”
“最近啊闹得沸沸扬扬的,好像是,朝廷通缉从将军府逃出的一名少年,名叫池夜,说是携带国之重宝的。”
“李大娘尽可以去举报,哼,我要是畏惧一下,我就不是池妖夜!告辞!”冷冷丢下句,转身就要离去。
“是大娘不好,哎呀,无论你是与不是,大娘怎么会举报你呢?你误会大娘了。”李大娘急忙拦住夜儿又解释道。
“大娘才不在乎你是与不是呢,总之你救了大娘一回,大娘说什么都不会让你这么走的,大娘给你做饭去啊”夜儿又被这李大娘强行向屋内拽去。
正当夜儿无可奈何地时候,洛琳的声音在夜儿耳边响起“臭小子,这可是个好人哦,别不识好人心,像一条疯狗一样。”
“你!……”
“什么你你你的,小心本姑娘不告诉你救人的方法!”夜儿心底传来,洛琳缓缓的声音。
夜儿叹了口气,奈何让这石碑抓到了把柄,有些憋气的说“还自称是碑灵呢,居然这么喜欢偷看别人的想法。”
“喂,本姑娘只能看到你的所想,也只能与你心灵交流,听清楚,是‘只能’。哼,谁让你是逆转之体了呢。”洛琳不甘示弱的说道。
“那你凭什么说是好人坏人的。”
“就凭本姑娘活了这万年岁月,怎样?不服气吗?切!”
夜儿听得这洛琳这般架势,肯定是要跟自己顽抗到底了,又转而一想惹怒了这老姑娘可不好,之后的事情还要指着她呢,叹了一口气,一脸皮笑肉不笑的说“好吧,好吧,你是大姐,听你的还不行么…”
“这还差不多呀,臭小子,我说过我们自见分晓的。”
夜儿看着李大娘跛着脚,忙里忙外的,不一会功夫便弄好了几碟简单地可口饭菜。
虽然是粗茶淡饭,那香味实在是诱人,见耀熙馋得口水直流,那样子似乎从来没吃过这些东西。夜儿便把自己的碟子让给了耀熙。
此刻看着面前,忙到现在自己都没有吃过饭的李大娘,好感大增,不管怎么说,这确实是一朴实的妇人。
“孩子,那小老鼠似乎很不普通呢!”李大娘摸着耀熙柔顺光亮的皮毛,甚是喜爱。
“李大娘,对不起,刚才我那么对你说话。”夜儿现在倒是有些相信洛琳那近乎于自负的话了。
“没关系的孩子,对呀,你的父母呢?就这么放心让你一个孩子出来吗?”李大娘和蔼地问道。
“我只有爹爹,但是爹爹也在不久前去世了。所以…”夜儿眼中,无法掩饰的落寞渐渐浮现。
李大娘顿觉心中一揪“可怜的孩子啊”李大娘说着眼中泪花闪现,好像知道什么事情一样。
“大娘叫你夜儿好吗?”
夜儿点了点头。
“那夜儿平时住在哪里呢?”
夜儿摇了摇脑袋。
“院子的那个角落有个偏房,平时闲来也无用,夜儿正好可以住在那里呢。”
“真的么?”夜儿抬起脑袋,有些不敢相信的问道。
“当然了,大娘在这边反正都是一个人,要是呢,有夜儿陪大娘没事的时候说说话,大娘就很开心了。”李大娘依旧一脸慈眉善目的神态,让夜儿心中更是感动。
之后夜儿便在这里停留了下来,平日里,同李大娘外出,帮忙做着那些手工零活的生意。尽管家中虽是贫苦,但李大娘还是用省出来的那点铜板买了一些书籍,用于平日里做完手工活的时候,教夜儿识字背咏,常常在深夜中,趁夜儿熟睡之时,李大娘还会为夜儿缝缝补补或是做些衣物,李大娘像是对待自己的孩子一般慢慢看着小夜儿一点点长大。
就这样,小夜儿在李大娘的细心照料下,度过了七年的安逸时光。
……
春意盎然,这初春时节,到处透露着一派生机勃勃的景象。
木屋内,眼见一身高近六尺的少年,一身穿着白色布衣,单手持一白朴残剑,正双膝下跪于地面之上。那黑色长发披散到背部,脸相眉目亦清秀柔美,眼神却刚毅无比,与鼻子和嘴型搭配起来,倒是显得这名少年有些莫名地可爱。
少年肩头处蹲着一只白色小老鼠,正对着一面为少年梳头,一面按捺不住哭泣的中年妇人“吱吱”叫着,像是在安慰着她一般。
只见那少年挺直地跪在地上的身躯,低着头,面眸肃然,缓缓张嘴说道“娘,请恕孩儿不孝,夜儿不再是小孩子了,虽然此行路途遥远,但此行去意已决,夜儿相信自己有能力去祭拜爹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