据老岳说那个山谷他不是没去过,只是去过一次这辈子就不想再去了。
要说起这件事还是八十年代末的时候,那年老岳才十几岁,经常和他爹上山打猎。八十年代的山和现在可不一样,那年头环境还没破坏的这么严重,山上的野味多啊,晚上出去下几个套,第二天准有收获。老岳的爹是老猎人了,懂得什么叫“资源再生”,所以每年动物繁殖期的时候从不上山,捕猎只不过是打打牙祭,靠山吃山总不能一下子把山吃穷了。
猎人不是那么好当的,光靠一个人可不行,老岳家还养了一只大黄狗。都知道狗鼻子最灵,所以在大山上很多时候要靠这条大黄狗来追踪猎物。农村人养狗和城里人不同,城里人是把狗当亲儿子,农村人把狗是当成亲兄弟。打虎亲兄弟上阵父子兵,老岳一家对这位“兄弟”向来是关爱有加,不管有点什么好吃的都得给它留一口。这条大黄狗也颇有灵性,每回上山都冲锋在前,偶尔还能叼回来个兔子山鸡什么的。老岳他爹之所以能纵横山林,有一半是它的功劳。
那年刚一入夏,老岳和他爹带着狗去打野味,上山还没走出两里地,就看见林子里有一只黑毛野猪正藏匿在灌木丛里露出个半个屁股,老岳一看就知道这头野猪正拱土呢。这大山里野味虽多,但野猪还是不常见的。先不说它瘦肉多肉质又好,就说一只成年野猪最少也得七八十公斤,几个月都吃不完。老岳他爹经验丰富,只是拍了拍大黄狗的肚子,那狗竟然就心领神会的从旁边迂回到了后边,两人一狗悄无声息的对野猪形成了合围之势。
野兽和家禽最大的不同在于对于危险野兽是极其敏感的,大概是察觉出有点不对劲,野猪抬起头开始向四周张望。老岳那时候还小,见野猪要跑心里有些沉不住气,还没等他爹允许就扣动了扳机,“砰”的一声,也不知道打没打中,野猪受了惊吓“嗖”的往树林深处蹿跑了。
见煮熟的“鸭子”被自己一时冲动给吓飞了,老岳心里懊悔不已。不过现在不是自责的时候,趁着野猪还没跑远,爷俩迈步往它逃跑的方向追了过去,人的速度和野兽毕竟还是比不了的,幸好大黄狗早就追过去了,顺着痕迹跑就行了。
果然没跑多久就看见野猪已经被大黄狗逼到了一处角落里,正呼噜呼噜的叫呢。这么好的机会老岳他爹怎么可能放过,瞄都没瞄就向野猪开了一枪。过去的猎枪都是散发的,枪里装的是铁砂,每一枪打中就是一片黑窟窿,这么近的距离别说是野猪,就算是狗熊都扛不住。可是那天不知道怎么了,经验丰富的老猎人竟然失手打歪了,一枪下去不但没打中猎物,还差点伤了大黄狗。
一枪不中再开一枪就是了,这回老岳他爹也不敢再托大准备瞄准了再打。没成想还没等他举起枪,野猪竟然转了个头朝背后的山猛地撞了过去。这猪是被逼疯了吗?老岳心想着,宁可撞山自杀也绝不死在敌人手里,还真有点宁为玉碎不为瓦全的精神。不过对于老岳来说活猪死猪都一样,反正都是肉,这样一来还省了开枪,铁砂打到肉里是很难清理的。
可是事情根本没朝到预想的那个方向发展,看野猪的奔跑速度本来以为它会一头撞死,可是万万没想到的事情发生了,它“哧溜”一声钻进了背后的一条半米多宽的山涧里,这条山涧口与那头野猪差不多大,所以才被它挡得死死的没被发现。
“砰、砰!”老岳他爹冲着山涧口补了两枪,亡羊补牢尤时未晚,还真打中了。哀嚎声从山涧中传来,经过天然的回音处理后猪叫声跟狼嚎似的,吓得老岳一啰嗦差点折进山涧口。老岳他爹看儿子的囧样,恨铁不成钢的嘟囔了句“胆小鬼”便钻进了山涧里。像老岳这样半大不大的男孩子最怕被人瞧不起,你只要一激他,他什么都敢干,就算心里害怕,还是咬咬牙一猫腰跟着钻进去了。
借着外面的光老岳打量着这个人迹罕至的山洞,这才发现与其说是山洞不如说是一条打通了整座山的隧道,远远地看见前方有一个亮点应该就是这条隧道的出口。老岳不是没钻过山洞,可是这么长又笔直的山洞还是第一次见,怎么看这条隧道实在不像是天然形成的,倒像是有人为了进山刻意打通的。
这就奇怪了,这山上的一草一木没人比老岳爷俩更熟悉了,怎么从前从没见过这条山中隧道?山上的石头坚硬,靠铁锹是挖不开的,靠炸药就更不可能把山洞炸的如此笔直圆润。借着洞口的光隧道里一片白茫茫的雾,就像是冬天的玻璃上蒙着一层霜一样。想不明白归想不明白,既然进来了就往前走看看,要是没这点胆子也当不了猎人。
漆黑的山洞里野猪早就不见了踪影,可能已经跑远了。老岳爷俩顺着隧道走了两步才发现这条路简直平整的不像话,既没坑也没洼,就连小碎石块都没有。老岳他爹经验丰富,心里知道恐怕这是条路已经被别人发现了,并且还经常走动。既然别人能走,那说明没什么危险,而且到前面的出口距离不算太远,都已经到这了,索性不如进去看看。
摸着黑两人互相搀扶着一步步往亮光处走着,也不知道是不是山洞里湿气太重,老岳总觉得身上潮呼呼的难受,足足走了有十多分钟,竟然还没走出隧道。老岳是越走心就越慌,黑暗中好像有什么东西盯着他似的,盯的他脊背发凉身上冒冷汗。刚想跟他爹说想要回去,就听见前面出口方向传来一声凄惨的吼叫,那叫声听上去和刚才的野猪有几分相像,老岳心想着这头疯猪估计搞不好是又撞到墙了,想想野猪身上的肉,他瞬间什么都忘了,快步的往光点处走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