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向外走的园丁连头都没回,随意抬起手肘,拨开了匕首。要是被这飞刃正面击中,是谁也受不了的。可是匕首平行擦过手肘偏离而去。
一
萩乃也没有看向那边,只是皱着眉:“你怎么进到这深深庭院来了……”
这位年轻园丁取下毛巾放入短上衣的袖子里,边说话边在萩乃房间的边缘坐下:“回禀小姐,我本想去借火抽烟来着。”说着,一下打开了放烟草的筒。
水油的拨子点着了,映出他面泛青色的脸,手艺人独有的略带严厉的细长眼睛——泛着旁若无人的笑容的清帅男子。
好一张令人恼火的脸!
萩乃一正衣冠摆出姿态。
“借火的话,就去吧……”
“啊,好,照您吩咐。”
男人哧哧地笑着,收起烟管:“哈,烟还是算了。不过,小姐,如果有些事情是不能放弃的,那就千万莫放弃。”
他锐利的眼角带着吸引人的笑意。被人一直盯着看,萩乃不由自主地心跳加速。
不知火流的大家闺秀和下等的园丁……不,此刻两人的关系只是男人和女人罢了。
怎么会有这么英俊的人啊!要是那个貌似风流倜傥的源三郎是这人就好了。诸如此类的想法在萩乃脑中一闪而过,脸上不知不觉地印上了一缕樱花色的艳红。
不过源三郎殿下和这位园丁可谓一个天上一个地下,如同日月之比星辉,可以说是遥不可及的差距。
唉,真烦人!萩乃好像不想看到想象中源三郎的面容和这男人的脸似的捂上眼睛。
“若是口出这些有失体统的话,我绝不轻饶!这里不是你们该来的地方。下去!”
“哈哈哈,没想到,生起气来也是别有一番风情啊……”
“萩乃小姐!是萩乃小姐在那里吗?”随着这声音,继母莲夫人走了进来。和平时一样,后面跟着粗犷男子峰丹波。
“源三郎殿下还没到……啊,这人是谁?你不是园丁吗?怎么擅自进到这里来了?真是厚颜无耻!丹波!把他给我撵出去!”
二
司马道场之所以有今时今日的显赫,当然,首先是老先生的剑术和人品所造就;但还有一点,就是因为这位智勇双全的峰丹波的存在。
作为妻恋坡的中流砥柱,难道说峰丹波竟然要对老先生恩将仇报吗?这种时候,居然多次帮助莲夫人暗中策划阴谋,作为阻止源三郎一行的先锋。
真是大大出人意料。不过也因为对方是强有力的莲夫人,俩人合作可谓双剑合璧,本该所向披靡……俩人的合作何等亲密无间、心有灵犀。总之,莲夫人所到之处必定有峰丹波随侍在侧,形影不离。
真是丑陋。
知道平日里就极为厌恶的这两个人走了进来,萩乃冷漠地撇过头去,正好看到身高六尺、大腹便便、像松树般伟岸的峰丹波。他大步跨过房间边缘,向这园丁走去,向他大喝一声:“浑蛋!”本以为园丁会吓趴下或是手扶柱子什么的。
“哎哟喂,好一个像大食怪般的大嗓门啊。”
像没事人一般离开的轻松的脸,反而让丹波大吃一惊,一时狠狠地盯着他道:“你说什么?”
这个被称为“急性子丹波”的性如烈火的男人,他的手以肉眼难以分辨的速度拔出腰间刀柄,无声地刺向正要走进庭院的园丁。
像飞一般地展开身形的丹波,拔剑向男人的背后刺去,心里浮出的是一幕血光四溅、尸痕满地情景。不过事不遂人愿,令人不可思议的事发生了。
正向外走的园丁连头都没回,随意抬起手肘,拨开了匕首。要是被这飞刃正面击中是谁也受不了的。可是这把匕首平行擦过手肘偏离而去。
这莫非就是柳生流的奥义[1]一招——“银杏幻影步[2]”?
说起这“银杏幻影步”,可不是很有气势的招式,而是极其随意的。如同秋天站在银杏树下,用手肘把每一片落下的金扇叶击中,并且一片也不沾身。
注释
[1]奥妙之处,诀窍。
[2]柳生新阴流招数之一,下文有详细介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