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憨正要接着唱下去,突然刘起猛地咳嗽了两声,和尚棚和尼姑庵顿时鸦雀无声,空气立时紧张起来。女营长月娥穿着胶皮鞋,打着雨伞走了过来,人还没到就训斥起来:“你们唱的什么戏?低级下流的东西,多唱些热爱党,热爱社会主义,拥护三面红旗的好戏。现在上面正打右 的 派,小心右 的 派帽子戴到你们头上!”李英笑着说:“我们只是说说笑话,乐一乐,并没有**反社会主义的言论!”“那也不行,不是东风压倒西风,就是西风压倒东风,没有中间派。笑话,也有社会主义的,也有资本主义的,说资本主义的笑话就是**反社会主义,就是右 的 派!“月娥义正词严,很有威慑力,人们不敢接下语了。她看大家都默不作声了,知道自己刚才的话在人们心目中的分量有多重,她也知道自己在人们心中的地位也非同一般,为了更能显示自己,于是故弄玄虚地说:“明天是中秋节,让大家享受社会主义的优越性,今天每人半斤月饼,今天放假一天,过中秋节,现在就可以回家,明天八点前,准时到前线报到。不管刮风和下雨,雷打不动,不得有误!男女窝棚,各留一人看守,女窝棚里留秋月吧,因为秋月的家里还住着刘庄的民工,男窝棚里谁留下?有自报奋勇的吗?”月娥一连问了二遍,没人说话。最后铁山站了起来说:“干部家属带头,我留下!”一切安排停当,人们领了月饼,是夫妻的,成双成对,冒着雨,踏着泥,急急地把家还。有几个光棍汉,也不愿留在这个鬼地方,淋湿了衣服,光着脚,也要往家赶。
小雨唰唰下个不停,越下越急,越下越大。天完全黑了下来。刚才,和尚棚和尼姑庵里笑声不断,现在一片寂静,除了风声、雨声,什么声音也没有。秋月怕外面的水流进窝棚里,湿了大家的衣被,她用铁锨铲土,在窝棚口筑了一道埂,挡住了外面的水流进窝棚里。她放下铁锨,洗了洗手,坐下来休息,两眼注视着外面的世界,雨蒙蒙,白茫茫,她的内心和外面一样茫然。明天是中秋节,尽管天不作美,可是,别人孬好都有个家,一家老小还都能欢聚在一起。想到自己,一家三口,分居三地,有家不能归。想到此,一阵阵酸痛袭上心头,泪珠不由自主地滚落下来。爹爹现在怎么样,他一人喂三头牛,还要犁田,他能干得了吗?他可是快到花甲之年了,又有气管炎,一受凉,闷得厉害,喘得厉害。她不担心子辰,因为子辰和同学在一起,又有老师的关心照顾,没有什么大问题,但她又盼着子辰回来,她还等着叫子辰给爷爷送月饼呢。秋月正盼着子辰的到来,忽然一个人影一头扎进窝棚里。“谁?你是谁?”秋月惊叫起来。“秋月,是我,是你二叔。”秋月一听是二叔,心里的惧怕消失了,忙问:“二叔,二婶在家,你为什么不回家?”
“孩子,你是我的侄媳妇,你是我们赵家的人,你一人在这荒天野地里,在这前不靠村,后不靠庄的漫河洼里,我能放心的下?我关心你,挂念你,我不能放下你不管,万一来了坏人,你身单力薄,反抗不了,坏人一旦得逞,赵家的便宜不是叫外人占了吗?所以我来保护你。”铁山说得很甜蜜。“二叔,我不用你保护,我自己会保护自己。”秋月对铁山刚才的话有点反感。
“孩子,秋月,你听我说”铁山说着又向秋月靠近些说,“你我都是赵家的人,我是赵家的男人,你是赵家的女人。我身上的一切,从头顶到脚跟,身上大大小小的零件,里里外外,各个部位都是我们赵家的,都是赵家女人的;秋月,你身上的一切,包括各个角落,也都是赵家的,都是赵家男人的。赵家的人,赵家用,赵家的田,赵家种,赵家的水决不能流入外人田!秋月,你看二叔说的对不对!”铁山说着,色迷迷的眼睛望着秋月胸前凸起的部位,一只手慢慢伸向秋月的脸颊。秋月气愤地站起身,走到一边,生气地说:“二叔,你是我的长辈,你要自重些,别做伤天害理、禽兽不如的事,免得后人唾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