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沁姐姐不善言辞,赵大人你就别同她抠字眼了。”楼惠妃率先拿起筷子,“这菜是小厨房特地为赵大人做的,咱们就别磨叽,开始用吧。”
赵爰清知晓楼惠妃擅长使、药,对这些菜跟着疑神疑鬼,看着倒无异常,但没准混了些什么,要配着哪些香哪些水才有效用
“赵大人不动筷子,是嫌菜不合胃口吗?”赵爰清迟迟不动,楼惠妃遂发问。
“娘娘多虑了。只是按规矩,两位娘娘都没用膳,微臣怎么好先用呢?”
“赵大人真懂规矩。那么照规矩,你能跟宫妃同桌进食吗?”王沁拿着筷子,夹了一片糯米糖藕,斜斜睨着她。
“夫人说得是。”这恰巧顺了她的心思,赵爰清顺水推舟地起了身,立在一侧,“还是微臣给娘娘布菜。”
“沁姐姐在说什么呢,妹妹专程请了赵大人一同用膳,怎有让她做奴婢之事的道理?”楼惠妃让她坐下。
赵爰清硬站着,她可是半点不想碰惠妃宫里的任何吃食。齐彦铭也是,怎么这会子还不来。
“便是娘娘宽厚,微臣也不能此般逾越。方才没想到就算,如今夫人好心提醒了微臣,微臣断然不能明知故犯。”赵爰清拿起筷子,开始替她们俩布菜。
楼惠妃狠狠瞪了王沁,满是责怪。还带着不甘,看来这菜里,兴许真有文章。
夹了片糖藕给王沁,她被楼惠妃用眼神暗示了许久,又被别人抓着小辫子,实在撑不下去,只能退一步,“本宫也只是随口一说,赵大人不必介怀。这是在惠妃妹妹的地儿,她说可以,便是可以。”
“姐姐说的是。”楼惠妃满意了,“赵大人还不坐下,咱们一道尝尝。”
楼素端了填鸭上来,“这鸭肉质肥嫩,汁多味鲜,里头包的糯米同是精心选取的,绝对称得上佳品。大人试试?”
赵爰清暗骂齐彦铭,如今已是骑虎难下,吃也是,不吃也是,左右为难。
兴许她在心里骂得使劲,外头太监终于扯着嗓子,长长叫着“皇上驾到。”
楼惠妃跟王沁皆一惊,楼惠妃随后一喜,而王沁颇带幽怨地看她,两人赶忙搁下手里的东西,起身去外面迎接。
赵爰清松了口气。从没这般盼着齐彦铭快些过来,悠悠出去请安。
齐彦铭看见他,脸色阴沉沉的。他来了,自然坐在楼惠妃原来的位子,王沁跟楼惠妃挨着两边做,赵爰清索性立到一边。
“这菜都是膳房送来的?”齐彦铭瞧瞧菜色,还没他那儿的好。
“回陛下,是臣妾宫里的小厨房做的。”楼惠妃让楼素将整鸭解开,殷勤地夹到他碗里,“陛下试试,可合口味?”
猛地忆起,她方才起身时,楼惠妃那么一笑。
“等等。”见齐彦铭夹起鸭肉,赵爰清还是怕他出事,出声阻拦。
他停下动作,将肉搁回碗里,也不看她,“酒正有什么想说?”
说,这肉有问题?可楼惠妃这样精于用、药,太医根本查不出差错。就算她说出来,只是给自己找个“诬陷妃嫔”的罪名,白白挨一顿罚。
“赵大人,既然陛下来了,你该自觉退下才是。怎么好扰了陛下进膳的雅兴?”楼惠妃面色不愠,王沁忙出声,哪怕心里知道,齐彦铭九成是冲着赵爰清来的。
“陛下,您不能吃。”赵爰清态度坚定。
“赵大人,您莫非觉得,本宫这里的吃食有问题,吃了会损害陛下龙体?”经她一说,楼惠妃像被狠狠扇了耳光,若非齐彦铭在,顾忌着形象,怕是当场就要发作。
“你若是有这方面的顾虑,本宫即刻差楼素去太医署,请几位德高望重的太医来。”
“赵大人,你得思量清楚。诽谤妃子,要是送去司正司立案,罪名恐怕不小。”王沁晃着酒杯,眸光流转,跟看戏似的。
赵爰清不管她们一搭一搭的话,只瞅着齐彦铭。
齐彦铭气不过,满肚子怨气。分明是她爽约,自个儿到别人宫里用晚膳。他不过想看看,这里的饭菜哪处比上阳宫好,弄得她丢他不管,自己跑过来。
现下,她又不让他吃。又不说个理由,齐彦铭也有脾气,干脆跟她杠上了,硬是拿起筷子,想唱反调。
“陛下。”赵爰清只叫一声,他就开始动摇。扭过去,不看她。
“陛下。”楼惠妃跟着着急,默默给齐彦铭左侧的王沁施压,令她配合。
冷眼瞪着齐彦铭,赵爰清也是不爽,她好心怕他遭害,他却这般不领情。
“既然这样,微臣就不打扰陛下跟娘娘用餐的雅兴了。自己回去煮些面就好,微臣告退。”赵爰清一咬牙,转身就走。
齐彦铭虽跟她反着来,却不想她走了。何况她刚说了,要回去煮面。更像有个小人在不停挠着他心窝子,痒痒的。楼惠妃倒是安心些许,热络地招呼他吃菜。
赵爰清小步走到门口前,他尚且忍住,没过去拽住她。而她的身影没了踪影,他反倒坐不住了,一下子起了身,在楼惠妃的极力劝阻中追过去。
楼惠妃夹菜的手僵在远处,齐彦铭一出宫门,就狠狠把筷子甩到地上,身旁伺候的宫女吓得赶紧跪下来,“娘娘息怒。”
“你说,这姓赵的玩的是什么牌?”楼惠妃怒道。
“娘娘,臣妾觉得。赵爰清八成是知道了您在乞巧宴晚上害她的事了。”王沁想想,道。
“知道了?”楼惠妃朝这个可能性思量一下,确实不排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