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天过去,白钰的伤势已好了不少,已经可以下床活动。莫寂没有去看白钰,他的情况都是由晓然那里知道的。
莫寂反而天天到幽月教坊去,不过每次都站在墙外听,已没了当日想知道弹奏者是何人的冲动。
这天,她又要去幽月教坊时,李雄叫住了她,说是白钰找她。
莫寂现在还是不想见到白钰,不过她还是走进了白钰的房间。
进门就见白钰坐在外室,身上穿着平时外出的衣袍。脸上已有回血色,不过看着他的眼神有些不同。
看到她的那一刻,白钰的眼睛闪烁了下,不过太快了,莫寂并没有看到,他站起身走到她身边。
“今日是花旦日,我和你到外面去看看。”
自然的牵过她的手往外走,不过莫寂挣开了他的手,率先往前走。
白钰站定在原地,看着她走在前面的背影,脸上没什么表情眼睛却暗沉了许多,
见她没发现自己没跟上,只得举步跟上她。
今日的天气晴朗,蓝天白云,时儿会有凉风吹拂。街上没有人摆摊子了反而有种落寞的感觉,偶然街上会出现两两三三的人。脸上愉悦的神情显然易见,他们来来往往于同一方向。
随着人流,来到了一个宽敞的地方,原来他们都是为了看表演,只见最东面的地方用竹子搭建了个竹棚,台下已经站满了人。
此时台上正有人在表演着杂技,在精彩的时段,台下的人时不时会拍手和叫上两声好,气氛十分的热闹。
“现在有请我们幽月教坊的馆主景灏公子为我们弹奏一曲。”杂技表演完,上了一个主持的人,同时有人在他身后摆上矮几和铺垫。
走上台的是一位身穿浅青色衣袍的男子,因为距离的问题看不清他的样子,只知道他长得高却也瘦。
他动了动嘴唇,然后就在铺垫上坐下,弹了几个音符调整琴弦。
一声清脆后,接着抑扬的琴声响起,细水而流长加上天气舒适,让人想要闭目养神。可下一刻,琴声已变得雄伟磅礴,给人一种万马奔腾的感觉。
一曲奏罢,人们的情绪还不能平复,沉醉于瞬息万变的幻想中。
当主持上台说话时,观众才回神,掌声和赞扬方才响起久久不停。
“好啊!”
“馆主再弹奏一曲吧!”
“同感!”
“……”
台下什么样的声音都有,连台上主持的声音也盖过了。
主持举起双手让他们安静下来,接着说:“大家莫急,表演还多着呢,接下来的都很精彩,下一位表演的是王贾的千金王雪小姐。”
他下台后,上台的是一位身穿藕粉色衣裙的少女,她手上拿着一把琵琶。
接下来的萧、笛、二胡轮番上台,不止音乐,一样有舞蹈有唱戏的上台的表演。
节目开始后,莫寂的注意力一直放在台上,忘记了白钰的存在,连他走到她身边扶着她的手臂也不自知。
接近日中,主持人说中场休息,众人才散去,莫寂不舍的看了一眼舞台。
“爷,那些节目都好好喔,下午我们再来好吗?”转眼看到白钰她就急于表达自己的意见,完全忘记了两人之间的隔阂。
看到她脸上灿烂的笑容,他点点头允许,他已经有好几天没看到她了。
今日知道她又要出门,便让李雄拦住她,借花旦日见她。
他是喜欢上她了吗?他知道自己并没有喜欢上她,他之所以会想见她,只是因为责任,他娶了她就又责任保护她、照顾她。
莫寂脸上的笑容在见到他脸上轻扬的嘴角时僵住了,她将视线自他脸上移开。
她挣开他拥着自己肩膀的手,往前走。
白钰收回空了的手臂,跨步上前,将她拉住,“莫寂,我们谈谈!”
莫寂回首,看到他眼睛里的疲倦和眼下的暗影才想起他受伤还没好,其实他不用陪她出来的,眼睛不禁有些酸。“嗯。”
这几天她没有去看他,只是通过晓然知道他的情况,而留在客栈里,她又会乱想,所以这几天她才会跑到幽月教坊外听琴。
晓然很不解,前天就对她说,前些日子她受伤昏迷时,一直是白钰照顾她的,凡事亲历亲为,从不假手于人的,而现在王爷受伤了,她却这样对他。
她听后没有说什么,还是没有去看白钰,知道他对自己的照顾后,她只觉得更难受。
白钰放开她的手臂改牵她的手,不过莫寂缩开手没有让他牵。
“走吧!”白钰收回手,握了握紧手掌。
莫寂跟在他身后,看着他消瘦了不少的身影,眼泪不禁模糊了眼睛,她连忙伸手擦去。
白钰带着她坐上了游船,这条游船有两层,第一层用来进餐,第二层用来看沿河的风景。
虽然不大,但是布局宽敞,可以容纳下三十来人。不知是否是花旦日,今日的船上倒清闲,加上他们俩船客也就那么十来个人。
在岸边又等了一会,不见什么人上来,船家就把船开离了泊岸往河中心驶去。
他们用过餐后就上了二层,二层不似一层做成厢间,而是整一层镂空,一个弧形的木棚被十八根木柱撑起,边沿有木栏围住,上面设放了十二张长凳,白钰领莫寂坐到船头的位置坐下。
“你一直不来看我是讨厌我了?”他记得那天她说过的话。
莫寂听后第一反应就是摇头。
“莫寂我对你好只因你是我的妻子,我没有其他的意思,若让你误会了,我很抱歉。”
那天她把自己的香包给他时,他才注意到她对自己的感情,只因她的眼神与自己看青黛的眼神是一样的。
他便提醒她,他一直以为她对自己好,是知道两人成亲的目的,但是他没有料到的是莫顶没有和她说。所以在看到她受伤的神情时,他就知道自己伤害到她了。
“你没有对不起我。”这些天她也想了许多,一开始他就已经告诉过她了,只是她忘记罢了。
从小到大她身边的人都惯着她,没有对她大小声过,什么都是让她看到好的一面,没有看过坏的一面,而她也很幸运没碰上什么厄运。
后来两人成亲了,白钰的态度虽然冷漠,但是对她多有照顾,也没有对她说过重话。
那天他恶劣的口吻伤害到了她,加上他早上的话让她的心情就不好了,她难过生气才说讨厌他的,她没有讨厌他,不看他只因不知怎样面对他。
“爷,我们和好吧!”
她会督促自己不要再喜欢他的了,转脸对上他的视线。
“好。”
然后两人就陷入了沉默,莫寂受不了了,她站起身走到木栏边,将手搭上栏杆,眺望河的前方。
船已经驶离了月城,出了月城河面更开阔了,两岸可以看到矮山起伏,有的地方有些浅滩,此时有三个光溜溜的小孩在玩水,远远看去,他们泼起的水花在阳光的照耀下泛出了彩虹。
莫寂看到他们玩的不亦乐乎,心里羡慕不已,如果长不大那该多好啊,那样的话就不用面对烦人的感情了。
“想玩水?”看她专注的看着河岸玩水的小孩。
“没有。”
可能是顺流的关系,船只驶得很快,不一会三小孩玩水的浅滩已经离他们有一段路程了。
“啊!”莫寂刚把手从栏杆上放开,船只突然剧烈的摇晃起来,莫寂没有准备就被抛出了船只,她尖叫出声。
白钰眼捷手快的捉住她的手臂,使劲将她拉了上来,他的眉不可见的轻蹙了下。
“爷。”莫寂惊魂未定,她的身子有些发软,只能靠着白钰。
“没事了!”他轻抚她的背脊,刚才看她掉下去的瞬间他也被吓了一跳。
“不好了,船要沉了。”
“快逃吧!”
一层传来了嘈杂的声音,接着就听到了落水的声音。
“客官,船要沉了,快逃吧!”船家的头由一层的楼梯口冒出,说完他又走回了一层。
白钰搂着莫寂转了一个方向,转身面对原本在二层的游客,只见他们没有一丝的紧张,似早有准备。
接着有七名黑衣蒙面人由水里上了船,他们举刀围着那两人。
白钰不想理事,他抬脚将两张长凳踢到河里,两张长凳一远一近,搂着莫寂就飞身离开了船只,借着长凳两下就上了岸边。
莫寂在岸边看着落水的人正向岸边游,有的不会游泳被人托着,倒没有人喊救命的,不一会他们也上了岸,船家数了一下人数,就只差还在船上的两人了。
船二层上的人已经打了起来,而船身已经沉下了不少。
“爷,谢谢你救了我。”莫寂对白钰说道。
“爷,你不救他们?”莫寂有些担心的看了看船上那两名游客再抬首看着白钰。
“不需要。”他看了一眼船上打斗的人,搂着她离开河岸,往不远处的小路走去。
“你很担心?”见她频频望向船只。
“嗯。”
“他们如果需要帮忙会叫,还有他们也不见的是好人。他们早知道有人在追他们,可是还是上了船家的船,没有想过船上的人会不会因他们而遇到麻烦。”她太过单纯了。
“对呵。”莫寂想了想,白钰搂她下船时,她有回眼看了一下那两人,发现有一人见她望向自己时还冲她笑了笑,想来她的担心是多余的了。
“爷,你好聪明喔!”莫寂的眼里充满了崇拜。
白钰没有说话,不过他的嘴角微微上扬着。
她喜欢他发自内心的笑很好看,平常他也是脸带微笑的,可是她觉得那样的他不真实。倏地,她连忙别开眼睛,脸色变了变,暗斥自己的不坚定,不是下决心不要关注和喜欢他的?
白钰脸上的笑容在看她别开脸时不见了,看着她好一会才转开视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