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过一条僻静的小路,眼前是一栋英式的老洋房,整体使用的是怀旧的装潢风格,倒也别有一番情怀,透过二楼的窗口,可以看到橘色的昏暗灯光。小洋楼的外墙是那种青灰色的装饰,脚下的绿化带安装的射灯,映在墙面上,看着颇有些情调。
靳辙打开手机,对照韩麓发来的短信,确认了眼前的门牌号码。
这确实是忙碌的一天。上午匆忙从酒店出发,总算赶上了从大阪飞回上海的航班。刚刚下飞机,靳辙就收到了韩麓发来的消息:晚上九点夏治组织一个小型的聚会,地点是眼前这个私密的威士忌酒吧,据说有重要事情要宣布。尽管飞机仅仅晚点了十几分钟,但晚上这个时间段里,飞机场到市区的路途并不畅通,因此还是迟到了一会。
看了看左手腕上的蓝气球,九点十分。想来他们应该都到了吧。
推开一扇两米多高的大木门,里面的灯光显得有些灰暗,靳辙感觉自己的眼睛一时间还无法适应室内的光线,只是闻到扑面而来的一股香料气味。
“先生,你好。请问您有预约吗?”只见一名服务生来到了靳辙的面前,由于背对着灯光,靳辙都无法清楚看到他的脸,只能从他白衬衫加黑色小背心的穿着打扮上判断出他的身份。
“哦,我到1008号房间,我的朋友应该已经到了。”靳辙将韩麓在电话中留下的信息转告给了服务生。
服务生“嗯”的答应一声,说了一声:“请这边走。”
说完,他带着靳辙,沿着昏暗的走廊里转了几个弯,到了深处的一个包房门口。
服务生伸手指指木门示意,靳辙心领神会,这便是1008号房间了。
轻轻敲了门,里面答了一声“请进”,靳辙便推开了门。
一股浓厚的香气,丝丝甜意涌入鼻腔——那是上等烟丝燃烧后发出的气味。
“老三,你来了。”正对着门的沙发上,夏治冲靳辙摆了摆手,新理的板寸头显得派头十足,脸上洋溢着春风得意的笑容。
右手边的双人沙发上,韩麓冲靳辙点头示意,手里的瓶子没有停止,继续往杯子里倒着酒。
靳辙没有多问,直接走到韩麓身边的空位上坐下。
“老三啊,给你引荐一下,这位是司老板。”说着夏治冲着右手边的沙发上指了指。
靳辙这才注意到,夏治手指的方向端坐着一个戴眼镜的斯文人,手里正端着酒杯,看摸样大约也就四十多岁的样子。
“司老板,你好。”靳辙赶紧站起身来,主动伸手去和对方握手。
对面的斯文人微微一笑,赶忙放下酒杯,微微起身和靳辙握了一把手:“司翀旸。”
两人凑近之时,靳辙借着房间内微弱的灯光才看到,对方的两鬓竟已灰白交错,眼窝稍稍下陷,颧骨略有凸出,配上那副金丝边的无框眼镜,越发显得削瘦。
“我叫靳辙,请多多指教。”当接触到对方手的时候,靳辙隐约发觉对方的手竟有些粗糙,像是那种惯于体力劳动的手,这实在和面前这个斯文形象不太相称。
“那里谈得上指教,现在的年轻人,后生可畏啊。”司翀旸上下打量了靳辙,又冲着夏治点了点头。
通常在这种场合下的初次见面,“请多指教”只是惯用的客套词,不想这司老板会很当回事。一时之间,靳辙却不知道如何接这个话茬儿。
“这里的酒不错,你可以随便试试。”司翀旸指了指茶几上的一瓶酒,“这瓶是我喜欢的风格。”
靳辙随即抄起司老板所指的那个绿色瓶身来,看了一眼上面的酒标——“拉格弗1974”!这款酒产自苏格兰威士忌的发源地——艾雷岛。通过坚持手工控制温度发麦芽,这款酒的烟熏味保持的恰到好处。闻起来是略带一些硫磺气味,入口是薄荷叶的甘甜,之后会有爆炸般的泥煤味,随之而来的是雪梨果、巧克力、蜂蜜的香味,在口中连绵不绝的回荡,久久挥之不去。尽管外表看来朴质无华,但这款充满贵族气息的酒依然很对得起高达五位数的售价。
喜欢这种经典款威士忌的,想必也是个品味不差的人吧。靳辙下意识的抬头看了看司翀旸。
“我倒觉得这瓶大摩不错。”韩麓拿起茶几上一瓶红褐色的酒,往自己被子里倒了一杯,盖上盖子后递给靳辙看。
靳辙其实刚刚就注意到这瓶酒,主要还是因为它的瓶子有些特别——整个扁平的瓶身,正面是一个显眼的鹿头标记,两支六指分岔的大鹿角撑满了整个酒瓶的正面,标记下是银色字体的“THEDALMORE”。大摩三十年,整个酒体已经呈现出较深的红褐色。靳辙知道,对于威士忌这种蒸馏酒而言,通常在酿造之后都会放在橡木桶中陈藏,而存放实际越长,颜色通常也会变深,尽管在此期间酵母已经死亡,无法进一步发酵来提升酒精的浓度,但长期的桶藏还是可以让酒精和水分子之间形成氢键,从而让液体呈现出一定的粘稠感,这样就能确保入口时能有顺滑的口感,延长在口腔中停留的时间,进而让鼻子也能有更多机会感受到酒中蕴含的各种香气。
“这款酒还真特别!”韩麓把杯子放在鼻子边上嗅了一把,然后浅浅地尝了一口。
“哦?你倒是说说它哪里特别?”司翀旸冲着韩麓点了点头。
“我过去喝过的威士忌,通常都会有显著的特征,比如表明雪莉桶的一般会有杏仁、核桃和巧克力的香味,而波本桶则会包含香草、苹果和蓝莓的香气。”韩麓用手指端起的高脚杯旋转了一下,“而这款酒似乎可以同时品尝出这两种不同的口味,甚至可能还不止这两种。”
“这款大摩威士忌的酿造过程中,前后一共使用了六种橡木桶,分别来自于美国和欧洲不同的地区,由于这些桶原本就存放过雪利酒和波本酒,这样就使得大摩威士忌的陈藏过程中能吸收原来橡木桶中的气味,所以你才会同时尝到不一样的风味。”司老板对这款酒竟是如数家珍般的熟悉。
“哦?那岂不是和中国酿造药酒的原理非常相似?”韩麓用手捋了捋根根竖起的头发。
“一点没错。”夏治点头称是,“只不过中国的药酒更注重利用酒精萃取出药品的有效成分,而威士忌则更注重获得其中的芳香。”
“老夏你可是博学多才啊。”司翀旸冲夏治一笑,“你杯子倒的是哪款呢?”
夏治指了指他面前的一个金黄色瓶子:“就是这款高原骑士喽!”
顺着夏治手指向的方向,靳辙看到的是一个近似长方型的酒瓶,瓶颈很短,平身倒是占了有接近四分之三的高度。瓶身上标有一个金黄色的三角形标志,黑色酒标上标明的是“HIGHLANDPARK”的字样,下面是一个显眼的“40”,应该是代表它的年份。
这款酒是“名副其实”的“标题党”—名字虽然叫“HIGHLAND”,但并不是苏格高地的威士忌,而是一款彻头彻尾的岛酒。由于不同地区的泥煤质地不同,这款呈金琥珀色的酒,有着比高地威士忌更为浓厚的烟熏味,口味也更为浓烈,西班牙雪梨橡木桶,更是为它注入了肉桂、蜂蜜、黑巧克力和太妃糖的口味,口感浓烈却又层次分明。
靳辙盯着瓶身上的标致看了一眼,略加思索后说道:“这个标记应该源自维京文明的吧。看着像是某种盾牌之类的东西。”
夏治笑着点了点头,显然是认可了他的说法。
的确,高原骑士产自奥克尼岛,最早这个地区是维京人来到英伦三岛后选择的移民点。因此,这个由北欧海上冒险家的后裔打造的品牌,处处都保留着维京人的文化,不同的瓶身上标有维京人使用的战斧、头盔、铠甲、盾牌或者舰队徽章,这款酒的标记正是镶有北欧神话图腾的盾牌。
“那么你喜欢哪款酒呢?”夏治问道。
“我么……”靳辙在桌上扫了一眼,剩下的一瓶酒上有两个斗大的中文字,他赶紧拿过来看了一眼。日本的三得利集团是日本威士忌的绝对龙头。尽管相比威士忌而言,它们公司的啤酒更为人熟知,不过想来啤酒和威士忌都是以麦芽为原料,两者“师出同门”也就并不奇怪了。
“我觉得这瓶日本产的山崎二十五就挺不错的,你看这瓶,居然是三得利‘一百周年纪念版’。听说日本产的威士忌口味要清淡很多,但是对威士忌的精髓把握得依然很好,尽管这款酒缺少英国佬那种令人痴迷的烟熏味,但在果味清香上却做得更好,这似乎更符合东方人对酒的偏好吧。”
“既然说得头头是道,那就赶紧倒一杯吧。”斯文人嘿嘿一笑。
“我酒精过敏,还是喝苏打水吧。好酒还是留着二哥替我喝吧。”靳辙吐了吐舌头,做了个鬼脸,旋即打开一瓶苏打水,往杯子里倒了一杯。
司翀旸听罢先是一愣,随后呵呵笑开了,心理念叨:这小家伙不喝酒,居然还能卖弄得跟个发烧友似的,还真是有趣的很。
“老夏啊,你这两个小兄弟真的很有意思。”
司翀旸似乎是对韩麓和靳辙表示出感兴趣。
“司老板可是我的大主顾,经常给我们天成介绍生意。”夏治举杯伸向司翀旸。
“什么话,你可是我的大恩人。当年在我最落魄的时候,多亏承蒙你的照顾。”司老板也很配合举杯轻轻碰了一下,“咱们是过命的交情,这生意上的利益哪里可以比得上!”
眼前的两人就此开始互相恭维,随即谈到了一些两人过去的经历。或者是眼前的两个人过于熟悉了,他们的话题可以从国家经济形势上,不知不觉谈到个人生活中。在不同话题之间游走,在他们看来倒也并不显得生硬。他们就这样在推杯换盏之间随意地聊着,偶尔会在意到靳辙和韩麓的存在,会停下来稍作解释,有时候则旁若无人地聊些只有他们两人才懂的东西。
靳辙从两人对白的只字片语中捕捉到一些片段:夏治和司翀旸应该是认识多年的好朋友,互相之间都交换了不少的人情,司翀旸有一段时间因为某种原因,无法照顾在加拿大的妻子和孩子,而夏治在这段时间里帮上了忙,作为报答司翀旸则利用手上的人脉和财力为夏治介绍生意。而夏治之所以能屡建奇功,并且在天成公司里平步青云,自然是缺少不了司翀旸的鼎力相助。平日里,司翀旸主要经营各种投资项目,这家单一麦芽威士忌会所正是他开设的,主要拿来打发闲暇时间,也可以用做招待朋友。今天用这个保留的包房为好朋友夏治庆祝生日,可以说是再适合不过了。
身边的韩麓则对两人的对白有一句没一句的听着,似乎也并不太在意。或许有些事情,他之前早就听说过了吧。
靳辙猛然想起了一件重要的事情。他赶紧从身边的袋子里拿出一个精心包装的小礼盒,双手递给了夏治:“祝大哥生日快乐。”
“哦,谢谢你了,老三。”夏治接过礼物盒,立马就拆开了。
礼盒中装着的是一把大卫杜夫的雪茄刀,做工十分精致,整个刀身呈现一个罗马数字II的形状,中间有一个环形的刀口两片刀刃颜色不同,一片是银色精钢打造,另一片则是略带灰黑的钨钢。
“对了,虽然今天是我的生日,不过还得说点正事。”夏治一改嘻嘻哈哈的神情,换了一脸凝重,对韩麓和靳辙说道,“两个消息,一件是喜事,一件麻烦事,你们想先听哪一个?”
听罢,靳辙看了韩麓一眼,韩麓两眼依然盯着酒杯,并没有表态,依然一副气定神闲的样子,似乎好消息和坏消息对他而言并没有什么差别。
“那就先说麻烦事吧。”靳辙答道。
“嗯,最近有个麻烦的活儿。具体来说,其实是司老板遇到个棘手的问题,想找我们天成帮忙,我想交给你们两个去办。具体情况还是让司老板来说吧。”说着夏治冲着司翀旸使了一个眼色。
“事情是这样的。我前段时间出于个人兴趣爱好,投资了一个电商类的互联网公司,主要经营红酒、洋酒、雪茄等高档消费品。大概是对这个市场过于乐观了,目前实践证明的经营结果远比当时的预测要差。鉴于事先我和创始人签订了对赌条款,如今经营成果不如意的情况下,他只能愿赌服输,以极低的价格把剩下股权卖给我,随后他便自行出局。虽然我最终通过这种‘占便宜’的方式得到了这家公司,但这并非出自本意。”司翀旸轻轻叹了口气,从最后一句话中可以听到他的惋惜,“目前这个公司还有两个团队,但是目前的业务量只是维持一支团队的薪资成本,因此我希望能两者之间选择一个留下。”
“其实你想说,希望让其中一支团队走人?”韩麓使用了一个很直接的字眼。
“也可以这么说吧。”夏治扶了扶眼镜,“当然,事情可能比这还要复杂一些。”说着他看了一眼司翀旸,又把话语权交换给他。
“事实上,真正困扰我的并不是如何他们离开,而是我不知道应当如何选择。我当时选择投资这个项目的时候,只是对高档消费品市场比较看好,但说实在的,我对互联网的发展所知甚少,而两个团队的项目经理在公司都是尾大难掉的角色,两人的工作风格又截然不同。原来创始人还在的时候,尚可以相安无事,而让我这个门外汉接手的话,局面恐怕将难以掌控。”司翀旸微微皱了皱眉。
尽管司翀旸说得很客气,靳辙大概也可以想象出,这两个家伙在公司里是一种“水火不相容”的状态吧。尤其是这样两个身居要职的人,如果经常在公开场合表现出不和,不仅会影响到工作效率,还会引发负面的工作氛围。
“客观上说,这两个人都是很有职业精神的经理人,我很希望从两者之中选择一个成为公司的负责人,这样我就可以脱开身了。而目前的情况看来,让其中一个离开似乎是无可避免的。”司翀旸万般无奈地摊了摊手。
“我心里有个疑问。”韩麓举了举手表示有话要说,“像这样高难度的案子,难道不是应该请我们大哥来负责更适合吗?毕竟两个面谈对象都是高层员工,请他出马会更为稳妥。毕竟他是业界知名的‘裁神’啊!”
靳辙点了点头,表示出认可韩麓的说法。
“的确,我起初也希望拜托老夏帮我搞定这个案子。”司翀旸侧目看了夏治一眼,“可是他拒绝了我。”
天哪,难道还有什么样的情况能让裁神都打退堂鼓了呢?
“老朋友遇到困难,原本我应当是义不容辞的。可是我仔细查阅资料之后,才发现这个领域对我来说有些陌生。我对于电子商务、团购网站、在线商城之类的东西,并没有完整的概念。反倒是你们这些年轻人,天天在网上购物聊天,玩得不亦乐乎,想必这方面会比我更有感觉,这也许就是所谓的‘用户体验’吧。如果连一个评估的标准都无法把控的话,还要我对这两个项目负责人的优劣做判断,未免有些不负责任了吧。”夏治幽幽地叹了口气。
对于夏治说的这点,靳辙倒是深有体会:任何一次的离职谈判任务,如果连行业都不了解,势必会对谈判的结果上少了几分胜算——最起码在士气上就输人三分。
“本来我有些不放心,不过今天看到你们对洋酒还是颇有见地的,我相信只要你们花时间再了解一些电子商务的行业背景资料,应该完全能完成这项任务。”司翀旸好像对韩麓和靳辙这两人非常有信心。
靳辙刚刚想说上几句,就听到韩麓抢先开口:“什么时候开始工作?”
他倒是淡然自若,总是一副信心十足的样子。
“我暂时安排在下周,你们直接来我公司,我会交待下属给你们准备相关的资料。”司翀旸稍稍送了口气,“事实上,我希望这个事情能尽快处理掉,越快越好!”他特别强调了一下最后四个字。
“咚咚……”门口突然传来敲门声。
司翀旸答应了一声,门就被推开了。
“不好意思,老板,打搅你了。”一个服务生站在门外,探了半个身子进来,“沈处长来了,您看……。”
“哦,好的,我这就去。”司翀旸一边站起身来,一边和三人打招呼,“今天有个老朋友突然来访,我去打个招呼就回来。失陪,失陪!”
说着,司翀旸跟着服务生出门而去。
“那么好消息是什么呢?”眼看着司翀旸走远,靳辙突然想起刚刚夏治还有没讲完的话。
“好消息就是,老大升职了,下星期正式公开宣布,以后他要换到三十二楼上班了。”韩麓看到夏治和靳辙盯着他的眼神,马上补充道,“今天早上芬姐告诉我的。”
果然他一早就知道这个消息了!
“嘿嘿,没想到消息居然传得这么快。”夏治微微一笑,言语中证实了韩麓的说法。
其实夏治要升职的事情,已经称不上什么秘密了。公司有一个姓梁的副总今年要退休,组织上自然很早就开始着手替补的人选,而按照国企的惯例,一早就安排夏治去参加国资委党校的培训。尽管小道消息已经传开,在没有得到正式任命之前,大家都不愿意公开提及。而靳辙这样常年在外执行任务的,对于办公室里的八卦有种天然的绝缘。
“不过,你们难道不想知道,谁会来顶我的位子吗?”夏治似笑非笑看着二人。
是啊,如果夏治被提升,自然需要有人来顶他的岗位。以他的层级,很可能会在公司内部其他部门调动某个资历和能力都适合的人过来。而新来的这名继任者,很可能带来一种截然不同的工作方式。这种关乎自身工作环境的重要问题,他们两人当然不会视若无睹。
“放心吧,这次上面没有指派空降兵。”夏治说完后,两人暂时松了口气,“其实也不是没尝试过安排,而是我们这种吃苦在前的部门,几乎没什么人愿意来。”
如果凭资历,大概应该由芬姐来接手吧;当然,如果是看业绩,那二哥也是适合的人选。靳辙两眼迷茫地看着夏治,心里胡乱猜测着。
“公司这次考虑从部门内部提拔,而且上面知名要我给出意见。我反复思量,认为尽量采取一种公平的选拔模式。”夏治一脸严肃地说道“你们俩听好了,你们都要参加选拔。而选拔的方式,就是以司老板的这个案子,你们谁的方案最后获得认可,就算胜出。怎么样?”
“老大,这场选拔我可以不参加吗?”靳辙稍稍犹豫了一下,还是开了口,“我跟你提过,我以后不想再接关于裁员的案子了!”
夏治脸色微微一变,却依然耐着性子解释道:“部门里内部推荐本身是件敏感的事情,而我又实在不希望这个位置上的人是上面指派的。你们两个都是我一手带出来的,那么好的机会难道不应该留给自家兄弟吗?”
靳辙又换了一个问题:“既然是这样,为什么没有让芬姐参加呢?”
“阿芬这个人一贯与世无争,喜欢平静的生活,我事先也问过她的意思。否则以她的资历和能力,她应该是最适合的人选。”说起这事儿,夏治的话中隐隐透出一种惋惜。
“这个案子恐怕不在我的能力范围之内!”靳辙继续寻找理由来推脱。
可自己心里却清清楚楚,究竟为何会对裁员案很排斥。
“这个案子从表面来看,似乎是个裁员案件。但从本质上来看,其实是更一个选拔过程。”夏治十分认真地分析道,“事实上,只要给出一个合理的选拔结果,想要说服其中一人自行离职并无太大困难。以这两个人的资历,在市场上根本不必担心会找不到工作。”
话到此处,门再一次被推开了。
司翀旸回来了。
“怎么样?你们商量得差不多了吧?”
“没问题,按照我之前给你的建议,让他们分头行动。这个事交给他们两个办就放心吧。”
“那好,你们下周二到我公司来,我会让人给你们准备相关的资料,你们先看看,设计一下方案。另外,我会安排两个公司内部的HR给你们当助理,毕竟她们熟悉公司的具体情况,相信对你们完成任务有很大帮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