岸上坐落着几个巨型圆柱桶,一半埋入地下,一半露出地面冒着热气,热气升到空中散发出醉人的酸酸香香的气味。我们迷迷糊糊被几头公羊恭恭敬敬领进一间大屋子,大屋子像博物馆一样陈列着各种瓶装各种年份的白酒,酒瓶从土陶的青瓷白瓷的木制的,到玻璃的铜皮铁皮的应有尽有,有涂了彩釉的,有晶莹剔透的,随便哪一瓶都是件精美的工艺品。斑点羊和黑母羊眼里放出惊喜的光芒,不时念叨出年份和度数。每一瓶酒被玻璃罩在台桌上,旁边标记着品名、年份、香型、酒精度数、原料成分等,有的还记载着与之相关的历史典故。
我对这些典故已经熟烂于心,在斑点羊作为羊群英雄巡回演讲我在家里休养那段时间,每天看电视上插播大量的红酒白酒广告。这种酒不但在每次新闻节目前后插播几秒钟简短的广告,而且还会不定时段播放十几分钟的宣传片,其中的解说词就是这些内容。羊群电视台的广告效应是无比显着的,我相信这些酒广告一定家喻户晓,这些典故如同历史上一个个真真假假的传说一样,会在街头巷尾的烟酒小铺间食肆中流传,我亲眼见过那些铺头收购喝过的酒瓶,这种酒一个旧瓶子的价格甚至比普通整瓶酒的价格还要高出十倍百倍。
整个房间充满了浓郁的酒香,我们陶醉其中懵懵懂懂的,像吃了什么上头药。小羊护士平常不喝酒,此刻她说头晕想吐,我赶忙扶住她紧走几步,问前面领路的公羊是否有水喝。公羊斜眼瞅瞅小羊护士,略带轻蔑的口吻说,来这里的都是要酒喝还不见谁喝水,等会儿见到老板那儿可能有,这里没有。我说那就快去见老板吧,公羊说老板很忙没那么容易见,他知道你们来特意嘱咐先接你们在这里参观。斑点羊和黑母羊没看够不愿走,埋怨小羊护士说刚才河里那么多水咋没喝够还要水喝。小羊护士不吭声强打精神,我对斑点羊和黑母羊说行了行了,小羊一定是被酒味熏的,你们俩待这欣赏,我带小羊出去透透气。
正说着门外进来几头羊,我们看到都很惊奇。为首的一头简直和斑点羊一模一样,只是稍微胖一点,两个就像孪生兄弟。他笑呵呵小跑到我们面前,赔着笑脸连说对不起怠慢了。我们不知何故,接着见他一板面孔,严厉训斥接待我们的公羊,说怎么对客人如此无礼,快到外面拿水来。公羊毕恭毕敬应了句是,告诉我们这就是他们老板之后快速离开。
我们听说是老板也忙露出笑脸,老板见到斑点羊就像见到亲人一般热情,没有一丁点儿生疏感。斑点羊反倒不自在,他从没见过哪头羊跟他一模一样。黑母羊在旁边也不自在,一会儿看看斑点羊一会儿看看老板斑点羊。
出去找水的公羊很快拿来一瓶水,小羊护士匆匆喝了一口,公羊说这是他们酿酒的水,也就是刚才我们漂流过来那条河里的水,小羊护士一听,喉咙一阵恶心吐出来,老板见状忙问原因,问小羊护士是否生病。我说小羊没病,她大概觉得水不干净。老板信誓旦旦保证水绝对干净没有问题,他们酒厂几百年一直用这条河水酿酒,当地所有的羊喝的用的也是这条河水,正是因为这条河他们才酿出好酒,也正是因为这条河他们的酒才出名。
我说这条河几百年没有采石、没有挖泥沙、没有石灰厂,可现在不只这些,我们一路过来看到水是污浊的,空气味道阵阵刺鼻,水中还有个巨大太岁,他把我们带到这里混成水流进来了,他的肉身大概就溶化在这瓶水里,小羊护士一定是想起这才觉得恶心。
老板听后呵呵赔笑,说这些不是问题,上游干什么他们管不着,但他们酿酒不直接用河水,河水进来经过过滤处理干净才能使用,带我们过来那东西不是太岁是酿酒的大曲。上游断桥堵车电视做报道,拍到我们在河边,老板一下认出斑点羊,他想如果我们顺河而下正好可以到这里,自从斑点羊成为羊群英雄以后,当地的羊见到老板也把他当成英雄,因为这条河当地酒厂众多竞争激烈,他利用斑点羊形象做广告,推出了英雄酒品牌,虽然他长得很像斑点羊,毕竟是假的,他一直在找真斑点羊请他做形象代言,正巧天赐良机,于是叫酒曲顺河上去接我们。
我惊讶地瞪大眼睛,我想错了吗?那东西是酒曲?怎么有那么大酒曲?难道成精了?酒曲成精不是酒精吗?斑点羊也非常惊讶,他从未听说过这样的酒曲,但他对品牌形象代言的事很感兴趣,他不在乎酒曲成不成精,不在乎河水清不清,老板说没问题有问题那也是酒厂的事,跟他没关系,他能拍广告,出名又赚钱有啥不好,而且对他的楼盘和黑母羊都是个机会,黑母羊经常提起上电视当演员,这回可以出几个镜头露露脸。他心里闪念之间冒出一个广告创意,在他新建楼盘豪华浪漫的房子里,他和黑母羊喝着交杯酒,黑母羊喝下一口后对他就流露出崇拜之情,喝两口就情不自禁扑倒在他怀里,他一抿嘴像个英雄一把抱起黑母羊……想到这里他嘿嘿笑,这广告一点不夸张,他实际是英雄嘛,英雄豪饮,美女爱英雄这个大家能接受。
斑点羊把这个广告创意说出来,老板说好哇好哇就这么决定。黑母羊不置可否地笑,小羊护士一听差点又吐出一口。我心里清楚斑点羊的想法,这么粗俗的创意也就他能想出来,但是我想不出比这更好的创意,就在一旁想那巨大酒曲的事没有说话。老板见斑点羊这么爽快答应喜出望外,马上吩咐陪同的公羊安排宴席为我们接风洗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