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
李文一转身,仔细向小巷的一侧看去,黑漆漆的阴暗里面传来了一抹亮光,光芒冷的渗人,而且还有些刺眼,但反光的东西李文看的很清楚,那是一把刀,一把菜刀。
拿着菜刀的是两个中年人,身上穿的衣服破烂不堪,说是衣不蔽体也不为过,身体瘦的仿佛只剩下了骨头,李文看到两人,马上下意识的就想到了因为躲避鞑子而进城的流民。
拿着菜刀的那个人明显十分熟稔,双手紧紧握着菜刀小步的向李文逼进,炽热的眼神却让人不禁阵阵发寒,另外一个人手里拿着一根粗短棍,近乎麻木的眼神紧紧盯着李文,近乎饥渴的咽了下口水,仿佛是要将李文生吞活剥,那是一种贪婪的表情,不在乎性命的贪婪,无论他人还是自己,性命皆如蝼蚁。
“给钱,把你们身上的钱给我。”拿着菜刀的中年人用沙哑的声音阴鸷说道,声音中饥渴和刺耳的形成了分外鲜明的对比,此刻,仿佛两人的眼睛都是绿的,就像两只乱葬岗的野狼。
李文看着两人心里一凛,下意识的一手将张初蝶揽在身后,随着两人的逼近,李文带着张初蝶一步一步的开始后退。
李文的手心里开始发汗,心里也开始噗通噗通的乱跳,这是李文第一次真切的感觉到无力,面对歹徒的一把菜刀,李文不仅保护不了自己,竟连一个小女孩都保护不了,一切言辞在刀刃面前都是空谈!
不得不说,两名劫匪的打劫方法很原始,同时,也很奏效,两人只是缓缓的向李文逼近,双眼不时的瞄向李文身后的小女孩,脸上渐渐露出了淫笑。
李文没有跑,因为他知道,自己身后的这个小女孩儿跑不过对面这两个人。
李文有些紧张,手心里渐渐渗出汗水,不仅仅是因为他身上的伤还没好,而是因为他身后还站着一个人,李文紧紧盯着对面两个劫匪,不自觉地咽了口口水,因为他发现对面两个人并没有用面巾蒙脸,这表示两人已经有了杀心,劫完钱后就要害命。
两个劫匪距离李文只有十几步,仿佛已经看穿了李文的弱点,没有马上冲过来,拿着刀慢慢向李文逼近。
李文一边后退,一边迅速解下了自己的钱袋,钱袋里碎的银块和铜钱相互碰撞出一阵悦耳的金属声,两个劫匪的目光也充分被吸引在了上面,脸上一片贪婪。
忽的,李文笑了笑,笑得很羞涩,笑的也很不好意思,尽管了两个劫匪并不能看清他脸上的表情。
“你们要干什么!”李文慌张问道。
“嘿嘿嘿···”两个劫匪并没有说话,只是冷笑了一声,再次向李文逼了几步。
“你们不要过来!再过来我就拼命了!”李文再次出声恫吓说道。
这一次两个劫匪干脆连理都没理,只是拿着刀和短棍有恃无恐的向李文逼了过来。
“快跑!”
李文十分突然的喊了一声,与此同时李文右手用力一甩,就把手中鼓鼓的钱袋扔到了小巷围墙的另一侧,拖着张初蝶向身后转身就跑,一边跑还一边急促的大喊道:“走水了!走水了!快来救火啊!”
李文跑的很快,几乎一瞬间就带着张初蝶跑出了七八步,就连张初蝶都没有反应过来,小脸上一片惊讶,似乎没想到会有这种结果。
两个劫匪怔在了原地,眼睛震惊的顺着钱袋将目光落在了小巷围墙的另一侧,那是一间客栈的后院,两个劫匪再看一眼李文,此时李文带着小女孩早已经消失在了小巷的十字路口处,再去追赶已经来不及了。
这时很蹩脚的一招声东击西,换做任何一个人施展出来都不会骗过两个劫匪,毕竟两个劫匪的最终目的是杀人灭口。
但使出这一招的是一个十六岁的真嫩少年,所以两个劫匪就下意识的大意了,而且少年的身后还有一个年龄不大的小女孩,两个劫匪根本不信这两个不大的小孩会逃出自己的掌心。
所以,当意外发生后,两个劫匪的眼前只剩下了浓浓的夜色。
······
一炷香后,李文气喘吁吁的带着张初蝶回到了家门口,李文一屁股坐在家门口的台阶上就有些起不来了。
“你跑什么?”张初蝶看着李文一阵失落,嘴里碎碎念的咕哝道,小脸上并没有丝毫疲惫,相反却是精神了许多。
“不跑难道把命留在那里?那两个人连面巾都没带,明显是谋财害命啊!”李文不由得翻了个白眼,没想到自己救了她,她反而还有些不满意。
“哼,两个蟊贼有什么好怕的!”张初蝶明显没把李文的话放在心里,马上愤愤反驳说道。
李文一边喘着粗气一边看了身边的张初蝶一眼,不屑道:“切,你懂什么!没听过么,金钱诚可贵,生命价更高!”
“真不知道你是怎么杀的鞑子。”张初蝶虽然被李文的话有些惊住了,但也只是半刻,随后便攥着裙角的布片低头小声嘟囔说道。
“那是因为,有比生命更重要的东西值得我去争取。”李文费力从地上起来后,随意的拍了拍屁股上的尘土,丝毫不退让的说道,学着张初蝶的样子故意揶揄一笑:“连这都不懂,真不知道你这个小道士怎么当的?死有轻于鸿毛,有重于泰山,难道你没有听说过么?”
张初蝶霎时脸上一红,腮帮气得鼓鼓的,看淡生死本事道士的看家本事,如今却被李文给教育了,张初蝶扭过头哼了一声,不再与李文说话。
李文随即轻轻叩了口门,不多时,福伯便提着一盏灯笼从里面开了门。
福伯见到李文又惊又喜,上前连忙道:“公子,你可回来了。”
福伯一见到李文身旁张初蝶,脸上却渐渐变得古怪起来,想要说些什么,却不知道如何开口。
李文看着福伯欲言又止的表情,马上就知道了缘由,张初蝶虽说是个小女孩,但在明代十三四岁便是正常出嫁的年龄,李家也算是书香门第,李文半夜带着张初蝶回家无论对李家和张初蝶都不方便。
李文看着一旁赌气的张初蝶,实在想不到一个无依无靠的小女孩儿在这种深夜还能去哪儿,李文对着福伯有些不自然笑了笑说道:“不碍事的,她是个道士。”
听到李文这么说,福伯将信将疑的看了张初蝶好久,看清了张初蝶头上的道士发髻才缓缓松了口气,神色也缓和了些许,随后让开大门,将李文和张初蝶放了进去,而张初蝶则亦步亦趋的跟在李文身后,丝毫没显的害怕和扭捏,相反,却显的有些胆大,让福伯又信了几分。
进了门后,因为李家没有客房,所以李文就将张初蝶安排在了没有被褥的书房里面,这一点将张初蝶给气的不轻。但尽管如此,李文也只当做没看见,因为李文这一天是在太累了,李文回到房间脱了衣服,倒在床上就混混沉沉的睡了过去。